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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目睹過馬仔聽令將另一馬仔丟進鱷魚池,眼睜睜看著池水翻滾,數鱷爭食,直至池水泛紅,血腥味經久不散。當晚他夢見池中馬仔朝他伸手,質問「你是警察,你為什麼不救我」。他一身虛汗驚醒,卻很難將之歸類為噩夢,失眠和素食了好長一段時間。
直到後來在周繁輝的宅子見到陳佳玉自嘲地往魚池潑灑魚糧,引得百千錦鯉翻滾,紅錦錦的一片似曾相識,他為之一凜,心軟答應了陳佳玉的請求。
「不用擔心我,」鍾嘉聿的沉靜中蘊藏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你要想的是照顧好自己。」
第一次聽見他直白的關心,陳佳玉怔然抬頭,望住那雙深藏秘密的眼眸,心底震動又茫然,「我」了一聲,也不清楚想說些什麼,視線不爭氣模糊了。
鍾嘉聿可能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是一招怕蛇咬十年怕井繩,說她做不到。
他留意周圍,在下風口點了根煙緩了片刻,才再度壓低聲:「我的意思是,你儘量照顧好自己,我也會儘量照顧你。」
四目短暫交撞那一瞬,陳佳玉和鍾嘉聿多了一點誓約般的默契,讀懂彼此眼神:在局勢瞬息萬變的金三角,儘量的最大限度,是生命。
第19章
暴雨忽襲, 重簾鎖園,佛堂燭光搖曳,檀香裊裊。
陳佳玉跪坐在一個墊子上,身旁煙仔壓著鍾嘉聿的小老鼠又咬又抓, 撥進供桌底下, 又叼出來逗玩, 反反覆覆, 樂此不彼。
「你很喜歡小老鼠,是不是?」她低頭悄悄同它講,地板若是鏡面, 早映出她一臉笑意。
煙仔抱著小老鼠側躺, 後腳不住狂蹬, 原地打圈, 白毛翻飛。
「我也很喜歡。」她喃喃自語, 一定是「愛鼠及主」。
又過一會, 雨勢漸弱, 天光轉亮,煙仔玩膩了小老鼠,挨著供桌腳趴睡。小老鼠再有趣, 畢竟是不會變化的死物, 總有膩煩的一天, 不似志趣相投的夥伴能提供其樂無窮的陪伴。
煙仔需要一個夥伴, 陳佳玉也是。
處理完鉗工一事, 周繁輝好一陣沒搭理陳佳玉, 她該求之不得。但沒了保鏢, 她便無法外出,天天鎖在深宅發霉也不算好事。
歷任保鏢換屆都屬同一個原因, 沒看牢陳佳玉。保鏢不得善終,她沒少挨罰,周繁輝總有辦法治她,讓她服軟。
這次也是,等她枯熬不住閉關的無聊,主動去請求他,他又占了上風。
陳佳玉悄步踱進書房,看書架,看茶几上用剩的半盞茶,看躺椅上假意閉目養神的老男人。她坐到他邊上圓凳,傾身單手摩挲他的肩頭。
「叔叔,我想出去逛逛。」
周繁輝雙手交握疊在腹部,巋然不動狀似深眠。
陳佳玉撒著自我厭嫌的嬌,「加上之前養傷的時間,我有大半個月沒出去透氣了。」
「有人陪你去嗎?」
周繁輝冷不丁冒聲,眼皮也不掀。
是的,沒有保鏢陳佳玉就無法外出,想要保鏢必須周繁輝批准調度。他揪住了她的痛點。
陳佳玉輕搖著周繁輝的肩膀,周繁輝冷冷道:「這裡讓你喘不過氣?」
陳佳玉左手僵住,懶得跟他咬文嚼字,自討沒趣想收手,卻給周繁輝一把捕獲,轉機隨之而來。
周繁輝撩起眼皮打量她一眼,「才說一句就生氣了。」
陳佳玉扯了扯嘴角,「我怎麼敢生叔叔的氣。」
周繁輝撫摸著她細嫩的小手,拉到唇邊親了一口,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恩愛的夫妻,從無芥蒂。
「保鏢沒了,小玉一個人出去叔叔可不放心。」
陳佳玉逼近話題核心,心跳如擂鼓,「不能再借用一下張維奇嗎?」
周繁輝屈尊偏頭,盯了她好一陣,時間每多一秒,她便多一分嫌疑。
陳佳玉強自鎮定,狀似漫不經心道:「我知道他堂堂一個茶園話事人,來給我當保鏢是大材小用。那天他在賭場給你擋槍,反應迅速怕是一般保鏢都比不上。你也不想浪費他的才能。」
周繁輝忽然笑了,嘲諷她不懂事似的,「小玉也知道張維奇要管茶園,給你當保鏢好些天,茶園積了一堆事要處理,恐怕要讓小玉失望了。」
預料之中的失望,陳佳玉只是淡淡笑嘆,「叔叔重新幫我找一個吧。」
每到此時,遴選進程會異常緩慢,變相軟禁陳佳玉,磨平她的傲骨。周繁輝託詞說男保鏢要嚴格細緻地考核,否則他不放心;女保鏢更不放心,女人心軟更容易被陳佳玉說動,背著他一起搞小動作。
陳佳玉只覺腕部被扣,身體失衡,被周繁輝一把拽到懷裡。渾身不由自主地抵抗,脊背僵直,周繁輝接下去的一句話,更是令她汗毛倒豎。
「小玉很看重張維奇?」
周繁輝的臉近在咫尺,目光探究,他不會輕信她好了傷疤忘了疼,他的小玉像她養的小畜生一樣,一身傲骨,肯定有事相求才會主動親人。
陳佳玉心臟發緊,力求心平氣和道:「無所謂看重不看重,剛剛用習慣就沒了,總有一點遺憾。」
「看來還是看重,張維奇年紀跟你差不多,模樣又正,小玉跟他一定能有共同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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