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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嘉聿的眼神一路追隨她,「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
女醫生眉頭微蹙,招呼同事推病床進手術室。鍾嘉聿拍拍陳佳玉的手背,費了點勁才抽出手。
鍾嘉聿背上的確有一道刀疤,不算為周繁輝挨的,只是令他刮目相看,不然鍾嘉聿得先發配到他的緬甸橡膠園。
鍾嘉聿遭罪之時,偶爾會想起陳佳玉,膚淺地懷念過她的美貌和青春,更多時候回味當初的選擇。
陳佳玉不小心成為他人生中一個重要的節點,曾經導向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曾設想過,如果沒拒絕她,實習那一年他們可以斷斷續續見面,談一場吵鬧甜蜜的戀愛;畢業之時也許溫柔鄉酥軟了他的骨氣,美人眼淚撼動他的決心,他忘了雲南,回到故鄉,到他父親的老單位報到,成為一名普通又特殊的警察;等三年後陳佳玉畢業工作,他們會順理成章將人生大事提上日程。
鍾嘉聿當時血氣方剛,心懷壯志,懼怕這種一眼望得到頭的平淡人生。六年來刀口舔血,寢食難安,兜兜轉轉再遇陳佳玉,當初錯失的可能性似乎繞了一個大圈,交由他重新抉擇,便在電光石火間悟到:也許平淡才是人生的醍醐味。
手術結束,女醫生拉下口罩將鍾嘉聿叫到一邊,為難道:「她是自己割腕的嗎?」
鍾嘉聿回了她一眼,沉默卻沒心虛,聆聽但不算太配合。
女醫生頓了頓,兩手配合比劃,「她的傷口在右腕,如果左手拿刀,一般人會從右腕外側往內劃,外側傷口相對內側深一些。但是她的情況正好相反,內側比外側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鍾嘉聿簡單應聲,不難猜測下刀的角度,只是不願想像。有人在背後舉著她的手,發泄性揮刀。
「這只是我觀察到的現象,具體情況你們比較清楚,」女醫生謹慎問,「需要幫她報警嗎?」
上一次處理鍾嘉聿背上刀口,她也問了相同問題。
「不用,謝謝。」
回答果斷而雷同,若不是剛才陳佳玉流露對鍾嘉聿的依戀,他幾乎可以成為頭號嫌犯。
女醫生還在試探,「她是你的什麼人?」
「辛苦了。」鍾嘉聿朝她點頭致禮。
女醫生的放棄也算一部分尊重,結合鍾嘉聿上回傷情,這兩個人能聯繫在一起並不意外。進入新世紀的金三角今非昔比,往日毒|品帝國的輝煌去而不再,但平靜之下依舊亂象叢生,賭徒、毒販、癮君子、劫犯潛伏在人群,時不時引爆小型安全危機。
這個男人講話客氣又生得英俊,背景與刀傷一樣神秘,女醫生對他的一丁點興趣止步在醫患交流。
鍾嘉聿推著從手術室出來病床回病房。陳佳玉望著天花板,雙目泛紅,視線失焦,換了一身洗舊寬大的病號服,失血的臉蛋更顯蒼白浮腫,像在水裡泡過頭了。
她一手包紮另一手打點滴,拉不了鍾嘉聿的手,應該是恢復了清醒,沒再胡言亂語。在他以為她暫時不會傾訴時,陳佳玉忽然開口,聲音像冰冷的手捂住他雙耳。
「你也覺得我是想不開嗎?」
「他怎麼對你,我都知道……」
第一份信任至關重要,哪怕來自路人,當恰好是鍾嘉聿果斷的反應,一切變得珍之又重。
陳佳玉的身體簌簌顫抖,發冷似的,對於一個剛結束手術的人不是好兆頭。
她開口,每一個字都像耗盡最後一點氣力,顳頜關節近乎抽筋。
「如果我在他面前能拿到刀,我一定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她的眼前倏然轉暗,鍾嘉聿溫潤的大手蓋住了她的雙眼,拇指輕柔撫摸她的太陽穴,一股柔和的力量不著痕跡壓制住了她一身的戰慄。
「好好睡一覺,我在這裡陪著你。」
那些惡魔渴望的眼淚,從神祇指縫流向人間。
第14章
鉗工看著周繁輝匆匆下樓, 怪就怪他太客氣,略鞠躬時錯過他反手掏刀的動作,等反應過來已經遲了,小臂挨劃了一刀。比起丟命只是小傷口, 要知道上一個被傳染指阿嫂的保鏢已經變成了沃土。
要真是牡丹花下死, 那做鬼也風流, 他媽的他連阿嫂手指頭都沒摸過, 更沒見過什麼粉紅藥片,竇娥都沒他冤屈。
他沿著風雨連廊邊逃邊求饒,大喊老板息怒。然而周繁輝正在氣頭上, 壓根聽不進一句勸, 索性走為上計。
鉗工偷渡出的國, 在金三角算難民, 找不到正經工作, 即使投靠新老板, 也不一定是明主。情急之下, 他找到了黑蠍子,此女對阿嫂的醋意和恨意昭然若揭,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黑蠍子聽完來龍去脈, 「也就是說輝哥認為那個女人為了粉色藥片勾引你, 而你從來沒見過這藥片, 不知道是什麼藥。」
鉗工坐椅子上抱頭痛苦呻|吟, 「我也沒有搞過阿嫂!」
「是嗎, 我怎麼聽萊萊那群婊|子說你上過, 」黑蠍子譏笑, 抱胸繞著鉗工走了半圈,停在他身後, 「你是想搞搞不到吧。」
「婊|子說的話也能信嗎?」鉗工氣結,氣喘如牛,「你問問看哪個見過阿嫂的男人不想搞?就算長張維奇這樣的,指不定夜裡惦記過。」
下一瞬,鉗工側臀出其不意挨了一記猛踹,連人帶椅摔了狗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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