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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抱歉,剛才沒聽見聲音,不知道您在忙。」
鍾嘉聿退到門外說。
陳佳玉嚇得倒抽一口冷氣,雙目瞠圓,渾身僵硬。熟悉的男聲刺痛了神經,她才是被抓現行的那一個,一時忘記閃躲,全然被恥辱感腐蝕了。
而後陳佳玉慌慌忙忙離開周繁輝,站到一邊,仍背對著大門,哆哆嗦嗦拉起連衣裙後背拉鏈,抽掉項圈般的皮帶。
周繁輝不惱反笑,舒適和得意交雜,「維奇啊,不怪你,來得剛剛好,你把你阿嫂帶去茶園透透風。」
第20章
陳佳玉匆忙整理儀容, 出到走廊再見鍾嘉聿,對方已經恢復如在客廳時虛浮的目光,視線焦點可以落地她以外的任何一點。
他的冷靜提醒她清醒,陳佳玉不忘回頭朝書房裡的老男人微笑, 「叔叔, 那我走了。」
鍾嘉聿仍舊一副謙恭的模樣, 略躬身道:「老闆, 我送阿嫂走了。」
周繁輝身心俱慰,含著雪茄也含不住笑意,朝他們揚揚手。
高跟鞋輕敲著木地板, 每一聲碎裂的都是陳佳玉早已龜裂的尊嚴。那層朦朦朧朧的遮羞布徹底撕爛, 她和一個年長十五歲老男人的骯髒關係徹底暴露在鍾嘉聿眼前。想像尚有修改的餘地, 事實擺在眼前, 毫無轉圜的可能。所見比所想更為真實與深刻, 見過之後, 又留下經久不散的回想, 兩兩交疊,反覆不息,加倍了一個已知事實帶來的衝擊性。
主樓到佛堂的連廊, 好像延長了數倍, 陳佳玉走了許久才到。鍾嘉聿一路跟在她後方, 又像一直不在, 高跟鞋空洞的聲響湮滅了他的足音。
煙仔趴在門口, 慵懶眯他們一眼, 不遠處躺著那隻襤褸的小老鼠。
出到停車坪, 陳佳玉正要走向副駕座,鍾嘉聿長腿加速, 先一步打開了司機後方的車門。
鍾嘉聿照舊沒有看她,只是做了一個往裡請的手勢。
陳佳玉喪失任何反駁的勁頭,微微低頭,像留意腳下碎石,跟他擦肩而過,上了皮卡后座。
如果上一次坐皮卡的氛圍能延續,陳佳玉本可以搭訕,「你的車竟然還能修好」「那麼多彈孔怎麼修的」「有沒有換成防彈車」等等,她相信他不會拒絕回答,會給出豐富的答案,緩解短途車程的無聊。
可惜任何愉快的想像都隨著嘭的一聲,像車門一樣關上了。
陳佳玉的心臟跟著車身微微震動,發麻澀痛。
鍾嘉聿坐進來,一言不發系了安全帶,啟動皮卡。
陳佳玉呆在他的後方,椅背隔檔他的大半背影,連後視鏡都沒有內容,本是兩個人最好的狀態,她自虐一般,挪到了另一側。
那雙深邃而複雜的眼眸如實呈現在後視鏡,眉頭緊蹙,鍾嘉聿不曾給過她一個眼神。哪怕車輪壓到小石頭,車身微震,他的眉頭動也不動,側顏依舊緊繃。
陳佳玉忽然覺得自己挺下賤,泥地里滾了一身泥巴,還想著往一個乾乾淨淨的人身上貼。
她往窗戶上支著左肘,托腮凝視窗外。
雨後陽光熱度不減,旋即刺紅了她的雙眼。
陳佳玉的右手從手袋摸索出太陽鏡,低頭戴上,周圍鍍上回憶的灰色,模糊了他的不快,鈍化了她的痛覺。
皮卡抵達茶園,陳佳玉在鍾嘉聿停車後便先行開門下車。
地處泰緬邊境,周圍有其他觀光農場帶動遊客量,觀光樓生意尚可。時過晌午,正是太陽熾烈之時,餐廳積了一些避暑閒坐的遊客,令她好奇鍾嘉聿一個非專業人士如何打理生意——她本來有機會可以詢問。
陳佳玉徑直往樓里走。
「歡迎光臨。」臨近的服務生以泰語問候。
陳佳玉潦草點頭,掃視一圈在一樓找不到空位,跟此時心臟一樣滿檔,鼓囊得反胃。
「樓上。」熟悉的不止中文,還有嗓音,鍾嘉聿跟了上來。
這是他跟她講的第一句話,簡要的指示來不及品味感情,或者是沒有的。
「喝什麼?」鍾嘉聿若是服務生,此時態度恐怕會打爛飯碗。
陳佳玉的目光在他鎖骨一下,避開那雙深沉的眼眸:「我要一杯清茶。」
服務生開始悄悄張望,眉來眼去,尤其櫃檯裡面靠得近的幾個,已經竊竊私語。
待鍾嘉聿走進,櫃檯氣氛隱形沸騰,膽大的被沒膽的戳腰攛掇,腆著臉促狹地笑:「老闆,那是阿嫂嗎,長得好美啊!天仙下茶園一樣!」
鍾嘉聿不知怎地唇角動了動,他人無法讀懂的自嘲變成了譏嘲,笑話他們沒見識似的。
「你們叫她阿嫂,我也叫她阿嫂,懂了嗎?」
原來是大老闆家的阿嫂。
服務生梗了下脖子,一副受教的雞仔樣,「懂了老闆。」
鍾嘉聿恢復常態,「送一杯清茶上去。」
服務生斟酌道:「老闆,清茶只要一杯嗎?」
「再配些點心,你們關照好阿嫂。」
說完,鍾嘉聿轉身走出觀光樓。
二樓視野頗佳,開闊而遼遠,一壟壟茶樹經早上暴雨沖刷,在陽光下鮮翠欲滴,格外耀目。
陳佳玉挑了一處落地窗邊的吧檯,坐上高腳凳,摘下墨鏡。
「阿嫂,您的飲品和點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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