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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瘋了?」許德龍撐起腦袋,思忖一瞬改口,笑得賊兮兮的,「你家水龍頭又漏水了?」
鍾嘉聿兜好手機和鑰匙,「明天見。」
許德龍一針見血,他真的發瘋了。
鍾嘉聿向來不是老好人,甚至有股讓老閆頭疼、厲小棉嫌棄、許德龍無奈的冷酷與頑劣,怎麼碰上陳佳玉就變唐僧似的一副慈悲心腸,偏要把爛攤子攬到底。
一定是看她未成年。
一定是警察精神在召喚。
陳佳玉沒有手機,也沒有他的手機號,說不定他今晚真就回家關一下水龍頭。
鍾嘉聿飆車回到小區,樓道聲控燈逐層亮起,頂樓小家門口堵著的那條黑影無處可藏。
陳佳玉枕著行李袋,縮成一隻蝦,身下墊著花花綠綠的GG單。
心中石頭悄然落地。
鍾嘉聿蹲下,左手自然搭在支起的膝蓋上,端詳朦朧燈光中俏臉。
雙目緊閉,櫻唇微張,睡得挺香。
他暴露頑劣的一面,忽然沉聲唬道:「老鼠來了!」
陳佳玉肩膀一抽,乍然轉醒,惺忪張望,目光最終定在那張五官立體的臉龐。
鍾嘉聿鬆快一笑:「睡這幹什麼?」
陳佳玉只含糊了一句話,便把鍾嘉聿心情翻了一個底朝天。
「聿哥,我好像發燒了。」
他是真給自己攬了大麻煩。
顧不上太多,鍾嘉聿探了她的額溫,另一手不確定地同時摸自己的,似乎真的燒了。
老閆以前量他的會直接額頭貼額頭,被他推開說噁心,還振振有詞說這樣才精準。
他可不想被她噁心。
「起來,進屋裡。」
鍾嘉聿起身掏鑰匙開門,胳膊在陳佳玉頭頂架了一座橋。
陳佳玉呆坐了幾秒,不忘一張張收拾傳單。鍾嘉聿彎腰拎了她的行李袋,順手收了幾張。
陳佳玉坐回沙發,蹬了鞋抱住膝蓋哆嗦,然後才掙扎拉過昨晚的毛巾被披上,裹成一團。
「今天吃飯了嗎?」鍾嘉聿找出體溫計甩好,彎腰遞給她,「夾五分鐘。」
陳佳玉窸窸窣窣夾好,「吃了。」
「晚飯吃什麼?」
「包子。」
「幾個?」
「兩個。」
「什麼餡?」
「豆沙。」
突擊完畢,鍾嘉聿確信她沒說謊,「找到活幹了?」
「發傳單……」陳佳玉為自己的佳績驕傲,即使病中,雙眼仍閃過一瞬的亮光,旋即又全部垮塌,重重一嘆,「我本來要找到地方住了,可惜警察把地方給抄了。」
鍾嘉聿冷笑道:「怪警察?」
陳佳玉頭痛欲裂,揉著太陽穴哼唧。
她找到的是一個群租房,按床鋪收費,就在普通居民樓里,一個臥室能塞兩張相對的架床,客廳更是密密麻麻,剛好碰上物業報警被清退了。
鍾嘉聿說:「你還不如去青旅。」
「去過了,」陳佳玉撅了撅嘴,「身份證還差幾天,老闆不給我住。」
「老闆做得對,」鍾嘉聿似笑非笑,「今晚我要不回來,你怎麼辦,餵老鼠嗎?」
陳佳玉明目張胆瞪他一眼,美人脾性暴露無遺,多少被寵愛過,還是帶著一絲傲氣。
「那就被老鼠吃掉。」
鍾嘉聿笑了一聲,幫人幫到底,一錘定音道:「在找到合適地方之前,晚上你可以回這裡。」
陳佳玉咧開一個虛弱又熱烈的笑,「那就再打攪你五天,五天後我就滿十八歲,哪都可以自己去了。」
鍾嘉聿朝她伸出右手,五指自然微屈,指型修長有力,手掌不是攤平,而是接近豎直。
陳佳玉以為是大人式握手,懵懵懂懂單手抓緊,搖了搖,清澈滾燙的小鹿眼仰視他,「謝謝聿哥,你是個好人。」
下一瞬,鍾嘉聿輕輕甩開她,微涼又舒適的掌溫轉瞬即逝。
他眉頭微蹙,重新伸手,指尖朝她腋窩方向動了動,「體溫計。」
陳佳玉把自己逗笑了,臉頰危險地再燙一度,低頭抽出體溫計遞給他,「我不要打針。」
鍾嘉聿看了眼放好體溫計,隔空趕一下陳佳玉,示意她動身,「跟我說沒用,上醫院你自己跟醫生討價還價。」
一路陳佳玉都很聽話,既是客隨主便也是依賴,連不要打針的請求,都是鍾嘉聿主動幫她問出口。
幸好只是扁桃體發炎,開了消炎藥和退燒藥,折騰個把小時,鍾嘉聿又騎摩托風風火火把她載回家。
好些年前的半夜,老閆也是這樣心急火燎送他上醫院,陪他打點滴餵他吃藥,如今風水輪流轉,不知道算一種宿命還是變相的。
次日一早,陳佳玉溫度退了點,還有點低燒,精神尚可。
鍾嘉聿早起不著痕跡鎖了主臥門,拎了早餐回來,讓她病好再出去找工。
這跟陳佳玉昨晚的理解有異,她以為呆這裡的意思是同出同進,免得瓜田李下,家裡東西丟了解釋不清。
她面上驚喜與謹慎交織,「聿哥,你放心我一個人呆在你家?」
這個家雖不至於家徒四壁,確實沒太多值錢的東西,連記憶和生活痕跡也逐年淡去。
鍾嘉聿說:「你最好到大門看看這是什么小區。」
「我看到了。」
市公安局家屬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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