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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情況,他過不來,只能我過去。」
同事見多識廣,在坐牢與當兵的疑問間,謹慎選擇後者,「兵哥哥?」
「差不多。」
陳佳玉心弦繃緊,越發害怕捧回的是一抔黃土,到時難以面對好奇的眼光。她起身說接點熱水泡茶,離開辦公座位。回來才留意到部分同事已經把行李箱帶到辦公室,等會下班立刻「跑路」。她早幾天前便收拾好行李,後悔沒有選擇紅眼航班立刻飛走,第一次出行計劃多少有些瑕疵。
元旦當天十點多,杭州蕭山國際機場,第一次離開南方的陳佳玉出了機艙便打了一個寒戰,哆嗦地拖著行李箱打車又輾轉了一個多小時。
鍾嘉聿指路的龍井茶園實際是一座大型村莊,家家戶戶世代種茶制茶,人均2畝多的茶地,近年打造成了旅遊休閒村莊,厲姓老闆娘的雲清茶園只是其中一家。
冬天的茶場沒有春天的嫩綠,呈現灰綠與枯黃交雜的冷肅感,綠意消減仍吸引了不少來圍爐煮茶的觀光客。一二月屬龍井茶銷售淡季,許多茶莊閉戶貓冬,又時值中午飯點,開門的門廳冷落,店家大多吃飯去了。
傳說中的雲清茶莊就是後者其一,陳佳玉立在門口張望,冷了半天的身體在一陣溫暖的飯菜香里漸漸鬆弛。
她清了清嗓子,「請問有人在嗎?」
陳列龍井產品的博古架後方忽然繞出一隻白貓,許是聽見了呼喚。陳佳玉心底浮現金三角那道陪伴三年的小小身影,鬆開行李箱蹲下伸手,嘴巴便不受控制:「煙仔,過來。」
喵——
奇怪吧,連聲音也一模一樣。
鬆軟的白貓屁顛顛跑過來,猛蹭她的指尖。
陳佳玉感受著毛髮熟悉的手感,注視著相同的眸色與神態,越是撫摸越是懷疑,一把摟進懷裡,它竟也不反抗,任撓任擼。
熬了一夜的乾澀雙眼不由泫然,陳佳玉不可置信,「煙仔,真的是你嗎?」
喵——
白貓似乎明明白白回應她。
若是斑紋不規則的花貓,毛色與紋路尚可作為有力佐證。純色貓和狸花貓似乎除了眸色並無本質區別,就連體型也可能因為環境和餵養動態波動。
這隻白貓倒是比煙仔壯了一圈,為了更好禦寒似的,不似煙仔在沒有冬天的金三角,給酷熱熬幹了肥油,苗條如猴。
「煙仔,你叫煙仔的話就喵一聲。」
陳佳玉哪怕撐小孩一樣握舉它的兩邊腋窩,白貓也以靜制動,一時沒掙脫。
喵~!
白貓罵罵咧咧叫著。
「你怎麼知道它叫煙仔?」
頭頂驀然飄來一道清越的女聲。
陳佳玉循聲抬頭,只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不由頓了頓,讓煙仔趁機掙脫了。她撐著膝頭緩緩站起,煙仔在她腳邊抖了抖毛,又一頭蹭在她的腳踝,親昵之情一目了然。
「我好像見過你……」陳佳玉如墜夢境,喃喃自語,轉瞬醒悟,「不對,應該不是你。」
這數年裡打過交道的女人寥寥可數,她很快回過神。眼前的女人雖然輪廓跟厲小棉相像,氣質到底不大一樣,更為柔和與親切。就像她在金三角三年脫離社會,同事都說她不像有工作經驗,反而更像大學生,一般人會當恭維她年輕,只有她一腔苦澀。經歷造就她們迥異的氣場。
老闆娘依然在笑,只是收斂待客的友好,警惕顯而易見,「您以前可能來過我這裡吧,哎喲,來的人太多了,可能我記不住您哪位了。」
陳佳玉後知後覺她的防備,如果有一個陌生人突然說見過她,她也會像驚弓之鳥。她們都有需要特別保護的人。她輕輕搖頭,開誠布公,「我第一次來這裡,是在泰國認識的一位朋友叫我來的。說來有緣,以前我在泰國養的白貓就叫煙仔,還碰見一位跟您長得挺像的姐姐救了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她。
老闆娘的防備有所鬆動,笑容比待客的友好里多了一抹私人的熱情,「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陳,您叫我小陳就好了,」陳佳玉說,「老闆娘,您是不是姓厲?」
「你一定是佳玉妹妹吧,」厲小花卸下所有防備,親昵地攬她的肩頭,「別在這站著,裡邊坐。我就說你一定見過我妹,這種眼神我太熟悉了。」
果然找對地方,陳佳玉鬆一口氣,莞爾道:「原來如此,難怪那麼像。那煙仔……」
她還是不敢相信。
「我妹從泰國託運回來的,應該就是你那一隻,」厲小花隨意勾手,煙仔熟稔地溜過來蹭痒痒,「這小傢伙可堅強咯,快兩天不吃不喝熬到目的地。——我就是先幫鍾嘉聿養著。」
陳佳玉還沒消化煙仔平安歸國的驚喜,熟悉的名字出其不意出現,叫人得隴望蜀,想下一瞬就見著人。
「他、還好嗎?」
「你說鍾嘉聿啊。」厲小花逗弄她似的,明知故問。
「我沒有他聯繫方式,」事到如今,陳佳玉不再掩飾目的與渴望,「我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他挺好,特地吩咐我一旦你出現,就馬上聯繫他。我這就叫他。」
厲小花從態度到話語都熨帖了她,她多希望厲小花不用拿手機,直接揚聲就把人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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