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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地盯著他們,心想這個叫格林的人好厲害,才三兩句話就把原本陌生的關係拉得這麼親近,於是插嘴道:「你剛才說他們放縱自己,他們都做了什麼放縱的事情呢?」
「至少不再像中學時代那麼嚴格地要求自己了。」格林殷勤地笑著,卻迴避了話題:「小姐們大概想像不到那種艱苦。」
「我哥哥說冬天連熱水澡都沒有,這是真的嗎?」明妮好奇地問。
「為了鍛鍊堅韌的體魄,所以一年四季都用冷水。」
「好可憐啊。」
「那是一段充實的生活,除了讀書鍛鍊,還要洗衣疊被,打掃管理。」他開著玩笑說,「我比僕人都要擅長這些事,我擦的皮鞋光可照人。」
他掌握著閒談的節奏,一直把我們送到女生宿舍附近。
「我該回去了。」他向我們點頭,「祝二位心情愉快。」
我忙脫下外套,可對方已經轉身了。
「格林先生,您的衣服……」我喊道。
明妮捂住我的嘴,奪下衣服說:「你急什麼,過兩天我叫郵差送還給他。」
「你喜歡他嗎?他不是好人。」我急躁地說,「他和凱蒂是一夥的,這個男人是來包庇那些壞蛋們的。」
夕陽已經把大地染成了橘黃色,遠處的天際傳來候鳥群的鳴叫聲,咿呀咿呀。
明妮白了我一眼說:「我拿這件外套在宿舍炫耀一下而已,那些女人肯定羨慕我。至於他……別說他根本就不是我能肖想的結婚對象,就是能肖想,我也不會嫁給他。瞧瞧他體貼入微,萬事周到的樣子,一看就對女人很有一套。我來大學是找丈夫的,又不找情夫。」
聽她這麼說,我鬆了口氣。
「不過今天的事情……」明妮忽然很嚴肅地看向我,壓低聲音說:「你就忘掉吧,不要再提起了,他特意跑來解釋,就是跟我們示好,你要是抓著不放,惹出風言風語,吃虧的永遠是你。」
示好?
殺人者被制止了犯罪行為,就不再是謀殺者了嗎?可以因為兩句示好而抵消一切罪孽?
見我沉默,明妮嘆了口氣說:「雖然你不願意聽,可他這種地位的人,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他本可以不插手的,可他制止了他們不是嗎?還特意來告訴你,他『約束』了他們,請你放心。他不想事情鬧大,因為鬧大了不光他們沒法收場,你也一樣。」明妮展開那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外套說,「這種人太厲害了,如果他真心追求我,我一定扛不住,說不定情婦也願意當,因為他做什麼都讓人心裡熨帖,唉!我還是在夢裡肖想他吧。」
我垂下頭,失落地應了聲:「我知道了。」
「別失望了,我們可以找凱蒂那個賤人的麻煩,給你報仇雪恨。」明妮安慰道。
可是當晚凱蒂沒有回來,以後也沒有,像直接消失了一樣。
「我還沒給父親寫信呢,她就主動退學了,真是便宜她了。」明妮氣哼哼地說。
……
我們每天都在排演《藍色湖》,可矛盾卻越來越多。
珍妮小姐總想改劇本,今天給這個人壓縮一下對白,明天把那個人的出場刪了,這種矛盾在演出當天達到了頂峰,她和一位學姐在後台吵了起來。
「你打扮成這樣想幹什麼!」珍妮怒視著對方,氣到連聲音都變調了。
那位飾演村婦的學姐穿著華麗的絲綢長裙,畫著精緻的妝容,簡直像一位要趕赴約會的貴婦人,她冷哼了一聲說:「演出而已,我穿好看點不行嗎?誰也沒規定村婦必須又老又丑啊。」
「你是個連孩子都餓死了的窮寡婦,窮寡婦能穿這麼奢侈的裙子?你是不是腦子有病!」珍妮一怒之下,口不擇言。
最近對珍妮小姐明嘲暗諷的人越來越多了,大家都說她脾氣暴躁,固執己見,容不得別人有半點反對意見。很多人在家裡都是大小姐,住在宿舍里連女僕都不能帶,也許一時都彬彬有禮,維持著體面,可相處久了,矛盾就越來越深。
「你管得也太多了,這是我的事。」學姐嚷嚷道。
本來就吵得不可開交,還有人火上澆油道:「對啊,我們洗乾淨臉而已,也值得你大呼小叫。原著里女主角也灰頭土臉的,怎麼不見你畫花自己的臉?」
「你們!早知道這樣,我是不會讓你們上台的!」珍妮暴躁地說,「既然如此,你們不用上台了!沒有你們,戲也照樣演!」
「憑什麼聽你的?」學姐抱著胳膊冷笑,「以前的女學生會長可沒你這麼霸道,因為你是女主角,所以你漂漂亮亮的,而別人都是乞丐,你以為這是在你家啊,除了你都是女僕?」
「說的太對了,我想怎麼打扮就怎麼打扮,你管不著!」
台下已經坐滿了黑壓壓的人,從教授到學生都在等待開場,她們卻在後台越吵越凶了。
最後,演男人的都摘了鬍子,演乞丐的都洗了臉,演女性的,連飾演老婆婆的人都給自己補了個青春靚麗的妝。
等真正上台時,更是完全走樣。
有人擅自更改對白,比如邪惡的鎮長。
「真是個美麗的女人啊!」鎮長餘韻悠長地說。
「是啊老爺,她真是個美麗的女人。」我說。
「怎麼不見了?她人呢?」鎮長左顧右盼。
我瞥向她……沒這句台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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