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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鶴一愣,驚訝地看著她。
她比了三根指頭出來,解釋道:「是去年BOP日曬組的冠軍豆子,來自老牌莊園哈特曼,成交價大約是兩千美金一磅,換算下來大概克價是三十左右,算三十好了,一次手沖需要用到十五到二十克的豆子,也就是說一杯咖啡的生豆成本價是四百五到六百之間。」
「但這是生豆被競標下來時的價格,運回來還要稅費、運輸費,儲藏也要成本,生豆還要經過烘焙才能使用,這麼好的豆子,又不能隨便讓個人來隨便烘焙一下,得找信得過的好烘豆師才行,這樣一來,豆子到達咖啡店時,身價都快要翻倍,咖啡店還有人工水電的成本,有的店開在繁華的中心地帶,店租就很高,而且咖啡師沖煮咖啡的技藝不要錢麼?這樣算下來,一杯可不就要賣四位數了麼。」
一邊算著數,一邊將磨好的豆子取出來,把粉倉湊到他跟前,雀躍道:「快再聞聞!」
池鶴回過神,只是輕輕呼吸了一下,就感覺到一股馥郁的花香鑽進鼻腔,香氣瀰漫,比干豆的狀態下要豐富許多。
「很香。」他點頭道。
祝余將咖啡粉倒進濾紙里,一邊注水悶蒸,一邊聽他感慨說:「這才第六名的豆子,就已經這麼香了,冠軍豆得多了不得?」
她回憶了一下,開始描述:「很濃郁的白花香,有桃子和檸檬草的清爽和甜香,還有紅富士和佛手柑的味道,口感圓潤順滑,有焦糖的甜蜜感,特別乾淨。」
池鶴看著濾杯里流下的咖啡液,開始惦記起冠軍豆來。
「小魚啊……」
一聽這聲音,就跟自己有求於關夏禾時一樣,祝余立刻警覺:「不請客哦,我請不起。你充了會員卡的,可以用會員卡消費哦。」
池鶴:「……」白嫖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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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很明媚的午後,池鶴坐在吧檯邊,聞著咖啡粉經過熱水悶蒸洗禮而散發出的怡人香味,看著店外過路的行人,只覺的人生如此愜意。
不僅喝到了頂級咖啡豆,還見到了許多年沒見的老朋友。
儘管過去一周已經見過祝余很多次,但確實是到了今天,確認了她的身份後,他才被一種久別重逢的強烈喜悅感擊中。
甚至因此生出一種猶在夢中的恍惚感來。
為了答謝他幫忙找書,也為了補償他被自己瞞了這麼久,祝余將請他喝的這份手沖咖啡分成了兩杯,一杯冰的,一杯熱的。
還給他端了好幾份甜品來,有開心果巴斯克蛋糕,還有焦糖布丁和蔓越莓黃油曲奇餅乾。
「小餅乾是我烤來和小禾吃下午茶的,分你一點。」
池鶴聽了直樂,連連道謝,還說:「早知道認出你之後有這麼多好處,我該第一天就努力想的,想破頭都要想起來。」
祝余聞言忍不住抿嘴,眉眼間露出一點不高興來,掛在眉梢上,看起來格外委屈。
小小聲控訴:「那你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想起來?還把我、我們都給忘了……池鶴哥,以前、以前發生了什麼事啊?」
發生了什麼事?池鶴搖頭苦笑了一下。
「說起來話長,我長話短說吧,現在回頭想想,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
他說著抿了一口杯子裡的咖啡,很甜很醇厚,柔滑細膩,樹莓和車厘子的果香在橙花的花香里交錯得很和諧,柑橘類的清香酸甜適中,口味平衡,又特別乾淨,這是頂級豆子提供給他的享受。
香甜在口腔中彌散,過了很久餘味都還不消退,讓人充滿了一種奇妙的幸福感。
「難怪會有人說,『喝瑰夏紅標時,感覺全世界的花兒都開了』,確實很棒。」池鶴忍不住感慨道。[1]
祝余隨意嗯嗯兩聲,給他一個催促的眼神。
池鶴抬頭笑起來,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才就著口裡留存的甘甜,跟她說起那年的事來。
說那天他正上著課,卻突然被外公的電話叫回去,見到外面圍著好些街坊,敞開門的院子裡站著從外省過來的池家叔伯,披麻戴孝,還帶著他親奶奶的靈牌,進門就讓他跪下磕頭,罵他是白眼狼,是和他媽媽一樣,養不熟的白眼狼,捂不熱的硬石頭。
他懵在原地,外公外婆替他辯解,說當時他也只是個十歲都還不太到的小孩子,怎麼可能懂這些事,千錯萬錯都是他媽媽的錯,是他們老兩口沒教好她,與小孩無關。
但池家人並不接受這樣的解釋,而是連外公外婆一起罵了進去,還有人上前來硬壓著他下跪。
膝蓋觸地的聲音很響亮,這種響亮不僅僅是骨肉與地面接觸發出的,還有圍觀街坊的目光、池家人對他的指責扇在他的自尊心和臉上發出的啪啪響。
「我那時候覺得委屈極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屈辱。」池鶴輕輕苦笑了一聲。
他說:「其實爺爺奶奶死了,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可能覺得我很無情,但事實就是這樣。我當時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根本記不起他們的臉,他們對我很好嗎?是好的,但不是很好,他們有五個子女,光兒子就四個,我爸是夾在中間的老三,不怎麼受重視,他們最疼的是大伯家的堂姐,還有小姑家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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