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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也是真餓極了,坐下之後先夾了一筷子的豬頭肉, 然後開始扒拉麵條。
「蒜頭有麼?給我來個!」
陸序又去廚房拿了兩瓣蒜, 去了皮洗乾淨,放在了他手邊, 又去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頭髮花白的老頭兒吃麵吃得生龍活虎唏哩呼嚕,喝了一口水,他皺了下眉頭。
「這水不是是飲水機的?」
陸序在廚房裡刷鍋,水龍頭開得嘩嘩響,他大聲說:
「來不及燒了,您將就下吧。」
皺了皺眉頭,老頭兒還是把水給喝了。
燈光下穿著淺米色上衣扎著圍裙的少年眉目舒展,身姿挺拔。
陸鶴原看了好幾眼,他把杯子裡的水倒進碗裡涮了涮倒進嘴裡,立刻站起身從大衣兜里掏出了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炭筆,尋了個有亮光的地方開始描畫起來。
幹活這種事兒都是不知不覺學會的,陸序做事嚴謹,在小飯館裡耳濡目染,回了家看見活兒也都會隨手做了,刷完了鍋他又清洗了抹布和水盆,擦乾淨了料理台,最後還把廚房的地給掃了。
走出廚房他就看見自己的爺爺掐著筆在小本子上畫畫,他也習慣了。
把行李箱提上樓,他又下來:
「爺爺,你的房間空了太久了,床品都沒洗曬過,要不您去酒店,要不就用我的吧?」
說完之後等了兩分鐘,陸序也沒等到老頭兒的回應,又默默回了樓上,找出自己的被子和床單抱去了主臥。
十幾分鐘後,陸鶴原長出了一口氣,放下了炭筆。
「哈哈哈哈,小序!你看!我把你做的飯和你洗碗的樣子都記下來了!」
陸序坐在沙發上看著手裡的化學科普讀物,隨意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你看看!我是不是兩三年沒畫你了,你看看爺爺的畫功是不是更好了?!」
「爺爺您先去洗澡吧,我不知道浴缸多久沒刷了,您先沖個澡。」
說完,陸序抬起了頭看向老人:「爺爺,您回了凌城怎麼徐叔叔沒告訴我?您不是應該去三亞了嗎?」
陸序雖然這幾年極少回家,也還記得自己爺爺慣常是去三亞過冬的。
七十多歲的老人身上有很多沉疴舊疾,比起有凜冽寒風和鵝毛大雪的凌城、沈城,四季溫暖的三亞顯然更適合他休養身體。
而且在外地人少事少風景好,陸序見過更多的是別人催他都催不回來。
「我想回來看看,就直接回來了。」
陸老爺子笑得有點心虛。
看著他的樣子,陸序挑了下眉頭:「您不是從沈城回來的吧?」
「我是從三亞直接坐了飛機回來,在機場打車,直接回了凌城!」對於自己能悄悄回了老家這件事兒,老人還很得意。
陸序點點頭,掏出了手機。
老爺子看著他:「幹嘛?跟你那個爸告狀?」
「您這麼悄悄回來,三亞跟沈城兩邊兒肯定已經找您找瘋了,我跟徐叔叔那邊報個平安。」陸序也沒打電話,只是發了個簡訊。
陸鶴原看著自己的孫子,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喟嘆:「小序長大了,跟個大人似的。」
陸序沒有說話,仿佛面前的書精彩至極。
在剛見到自己爺爺的瞬間,他以為自己會和從前一樣狂躁和憤怒,可是他沒有,他很平靜,仿佛老人遠道而來,他就像個最普通的孫子一樣招待。
一直到現在,他都很平靜,很多陳舊的往事在他的腦海里翻湧如潮,他看著它們,也依然冷靜。
好像有什麼東西保護了他的神經。
陸老爺子伸了個懶腰上了樓,過了半個多小時,他穿著短褲和汗衫下來了。
「小序啊,樓上的畫室你再沒用過呀?」
陸序放下書,站了起來:「爺爺,我早就不畫畫了。」
陸鶴原張了張嘴,才說:「畫畫這種事兒,當個樂趣也挺好……再說了,你的素描還是不錯的。」
「不一樣的。」燈下的少年清俊得像是一棵新竹,卻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堅韌和堅持,「爺爺,我爸想要的是第二個陸鶴原,不是一個……有色弱問題的繪畫愛好者。」
手扶著樓梯的紅木扶手,陸鶴原看著自己的長孫。
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
有些話,錯過了恰當的時候,就像是畫布上歪掉的一筆,壞了就是壞了,不管如何掩蓋塗抹,如何重新描繪,那一筆是歪的。
人的心總會記得。
第二天一早,陸序剛起床就聽見了臥室外的動靜。
他打開門,看見一群人正在打掃房間。
穿著襯衣挽著袖子的中年男人正在把一批畫材送上樓,看見他笑著說:「少爺,我們打擾您休息了?」
「徐叔叔早。」
陸序向這位他爸的得力助手打了聲招呼。
「少爺在這等一下?我有些話要跟您匯報。」
徐成業小心地把畫材送進了畫室,連忙又轉了回來:
「少爺,保姆不稱職,我已經把她辭退了,您看您這邊我們再安排一個什麼樣的人來照顧比較好?」
「哼!他陸大老闆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不聞不問,還指望別人上心照顧?當爹都當不好,天天指使著別人使威風,有意思麼?」走廊的對面,陸老爺子開門走出來,氣勢十足地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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