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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原虛情假意的早讀聲迴蕩在他的面前。

    「G-R-A-V-I-T-Y,gravity,重力,吸引力……」

    盛羅頂著一頭黃毛從七班的門口經過,打了個哈欠。

    她算是暫時擺平了她的班主任。

    回到教室,她找了本書扣在頭上,沒一會兒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一直到課間操的時候體育委員敲了敲她的桌子。

    「盛羅,跑操去!」

    盛羅迷迷糊糊拿掉了自己頭上蓋著的書,露出了被人指點了一早上的腦袋,嘴裡含混著說:「不去了,就我這頭毛兒,氣死了一個老薛,別再氣死一個老陳。」

    老薛就是她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薛穎,老陳就是她們的教導主任陳學正。

    體育委員想了想,覺得也對,才開學一個禮拜,她們班這個學期的操行分還不能早早見底。

    「那一會兒巡查的來了你怎麼辦啊?」

    「我去五樓教工廁所躲著,你就別管了。」

    揮揮手送別了愛操心的體育委員,盛羅又在桌子上眯了幾分鐘才懶洋洋地站了起來。  

    隔著窗子看了一眼樓下烏泱泱排隊的同學,她活動了下脖子,從桌洞裡掏出了一件秋季款的校服穿在了身上,這才走出了教室。

    一下子空下來的教學樓顯出了些陳舊,年紀比學生還大的木質扶手開裂了被人用膠粘起來,花崗岩台階也都被磨得發亮,白色的欄杆和牆壁倒是很新,是今年暑假的時候重新粉刷過的,地上還有幾處沒清理乾淨的白油漆。

    五樓的教工衛生間因為靠近不常用的多媒體教室平常沒人去,一向被部分學生當做逃避課間操的聖地,聽說經常有人在這兒發現菸頭兒和酒瓶兒,在更恐怖的傳說里,還有人在這看見過血。

    衛生間裡幾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倚著洗手池站著,嘴裡都叼著煙,洗手池裡全是被他們抖落的菸灰。

    門打開,穿著秋季款校服的少年低著頭剛走進來就被人抓住了後衣領。

    「小黃毛兒,讓你帶的錢帶來了嗎?」

    少年回頭,干黃髮白的頭髮下面露出了又冷又凶的眼睛:

    「喲,打劫我啊?」

    她笑著說。

    課間操剛結束,上午第三節 課還沒開始,盛羅跟高三幾個學生在五樓教工衛生間干架被老陳逮了個正著的事兒已經傳遍了整個高二。  

    宮原出去打聽了一圈兒回來,興沖沖地說:

    「聽說老陳去的時候看見盛羅正把一個人的頭踩進小便池裡呢!」

    幾個聽熱鬧的女生被他形容出來的畫面噁心到了連忙退開,宮原笑嘻嘻地說:

    「這下盛羅又是染髮又是打人,一下給了老陳雙重刺激兩種口味,那幾個高三的是又抽菸又打架,估計都得記大過。陸序,你怎麼看?」

    寒假的時候一部狄仁傑斷案的電視劇大火,一句「XX你怎麼看」一度風靡全國,到現在已經大半年過去了,時尚潮流變了又變,他們班也就只有宮原還把這句話用得樂此不疲。

    陸序不想看,陸序沒理他。

    拿出了要用的物理課本正要打開,陸序突然聽見外面一陣嘈雜。

    「盛羅,你怎麼這麼快就被放回來了?你真跟高三的干架了?揍了幾個?」

    「那可是高三的,我哪打得過呀?正好老陳把我救了,我可是受害者,本來就是想逃個操,真倒霉。」再再再次成為全校談資的盛羅語氣輕快。

    秋季校服捲起來夾在胳膊底下,一頭張揚的黃色短髮有些凌亂,女孩兒踩著別人的笑聲和異樣的眼神從七班門前經過,垂著眼,極為無害,只是指節上泛著微紅。  

    陸序收回視線,翻開了課本。

    老師在講台上講著電荷,教室外面有人匆匆走過,是老陳又從九班把盛羅叫走了。

    盛羅的聲音里透著無奈:「陳主任,我就是逃個操正巧碰上了,我們班體委能給我作證的,我真的是逃操,沒有故意要打架。」

    逃操好歹也是違反校紀,竟然讓她說得理直氣壯。

    中午放學的時候,大家已經知道了上午打架事件的處理結果。

    幾個高三的男生都被發配回家了,看樣子記大過是少不了了,還有九個月就要高考,按照一中一直以來的風格這個處分他們是要背到大學了,如果能考上的話。

    至於盛羅,寫檢討。

    「據說要寫一萬字檢討,竟然連家長也不用叫。」騎著自行車去肯德基的路上,宮原語氣有些奇怪,「就算她是女的她也是跟人打架了,老陳是不是收錢了?這是盛羅第幾次打架了?換別人早就讓老陳開除了吧?」

    陸序騎著他黑色的自行車默不作聲。

    凌城新區成片的新門面房連玻璃門都是亮的,映著他乾淨的臉頰、俊秀的五官和修長的肢體。

    因為他的存在,整條街的影子在那些玻璃門上都淡成了水墨。  

    有其他的學生路過,無論穿著哪個學校的校服,幾乎都看向十字路口上等著紅綠燈的少年。

    「看看看,那就是陸序,凌城一中校草,比海報上的韓國明星還帥!」

    陸序一直看著前面的路,他從來也不需要在意別人。

    紅燈熄滅,綠燈亮起,另一個路口,拎著校服外套的盛羅晃晃悠悠走過馬路。

    凌城以前是靠煤炭起家的,高大的老楊樹下面早幾十年全是國企煤場下屬棉紡廠的地盤,先是棉紡廠改制,後來煤礦又封了,老街一排瓦房從做頭髮的到通下水的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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