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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佳娓娓勸說,「現在經濟不好,國內學歷又水,本科畢業找個工作,才給幾千塊錢,夠幹什麼?人的青春多寶貴啊,不趁這個時間多走一走,看一看,長長見識,以後職場天花板,也就是個辦公室文員了。」
彭樂才見到竇方那種生活環境,對邢佳毫不留情,「幾千塊錢你看不上?你爸媽一個月才賺多少?合著你出去留學就為了體驗外國人的生活?我看中國人的生活你都還沒體驗夠。」邢佳問,你的意思,就是不同意我去?彭樂懶洋洋的,「我沒什麼意思,要去哪是你的自由,你爸媽同意就行。」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去哪跟你沒關係?」
彭樂冷笑道:「你要是去了國外,那肯定跟我沒關係了。就算你不出國,咱倆也沒結婚,行動自由。我跟你是談戀愛,不是包養你。反正說實話吧,你就是想拿著我的錢去國外鍍金,最好趁機再找幾個有錢的傻帽當備胎唄?我給你錢?我他媽圖什麼?」
邢佳帶著哭腔,「彭樂,我跟你在一起,防著這個,防著那個,你知道我過得多難受嗎?」
「受不了就分手。」彭樂冷淡地說,「我在你身上也花了不少錢,臨走了還得訛我一筆?我錢不算多,人也不傻。我祝你前途遠大,早日釣到高富帥,當上少奶奶。」
邢佳氣得大罵他混蛋,「你根本就沒想過跟我長遠以後。」
「你想過嗎?」彭樂掛了她的電話,扭開音響,聽來聽去都是你愛我我恨你這種傻兮兮、無病呻吟的破歌。他感到一陣膩味,心想:這年頭,哪還有什麼「真摯的愛情」?光活著都累。這時他又想起了竇方。
你就犯賤吧。他一邊唾罵自己,又給竇方去了個電話,「來熱水了嗎?」他比離開時語氣緩和了點,表現得很寬宏大量,「我剛才提醒前台了。」
「有沒有,你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竇方倒挺蠻橫。
「你那個地方真的不行,換一家吧。」
「你借我的錢在哪呢?」
「不是不借嗎?」
「現在又想借了。你給我拿過來。」
「聽你話里話外的,就盼著我去是吧?」
竇方嗤笑一聲,「愛來不來。」
「行吧,這年頭,借錢的人是大爺。」彭樂笑道,「一會旅館門口見。」
「幹嘛?」
「帶你去吃好吃的。我聽說你跟豬一樣能吃。」
「一會豬一會狗的,你煩不煩?」
「其實我覺得豬比人可愛,尤其是那種白白胖胖的小豬,你不覺得嗎?」
竇方叫他別裝了,「這種幼兒園小女孩似的腔調不適合你。」聽他一陣低笑,她回過味來,「你不是可憐我吧?」
「是覺得你挺可憐,怎麼了?」
「男人一旦覺得女人可憐,就會愛上她。」
「別這麼齷齪行嗎?我這人特別純潔善良。」
竇方切一聲。
兩人半真半假扯了幾句,彭樂的汽車重新掉頭,又停在旅館門口。竇方這會沒擺架子,五分鐘不到就出來了。彭樂一眼看出她打扮過,眼皮和嘴唇上都是亮晶晶的。也許在電話里裝腔作勢的時候,她已經對著鏡子在抹嘴唇了。他覺得那場景有點搞笑,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第十五章
之後張弛沒有再見到竇方。這個城市非常小,絕大多數人口都在單位和家之間兩點一線地生活,一個人的突然出現和消失,都絕非偶然。那段時間彭樂也忽然沒了動靜,當時張弛並沒有意識到這兩者間的聯繫。他每周還去學校里打一兩次球,在冬天的晚上,球場人跡罕至,通常只有路燈下屬於他自己的那道影子,還在沉默而忠誠地給他捧場。甚至有兩次他還憑藉著警察證,進那個破爛圖書館裡借了兩本老掉牙、恐怕已經絕版了的台灣武俠小說。不過都沒有遇到竇方。
天氣轉冷後,游泳池歇業了。體育館入口處掛的價目表,原來寫著游泳一次,二十五元,憑本校學生證八折,也改成了溜冰十五塊,限兩小時。張弛記得在五六年前,那個牌子上寫的是五塊錢,並且不限時間。但總歸這個價格對還處於眉來眼去階段的青年男女而言,仍然算的上實惠。所以在傍晚吃過飯後,總能看見戴著護膝護肘,把自己裹得像狗熊似的情侶手挽手走進體育館,在門口等著領冰鞋。
有一次張弛在體育館外看見了邢佳。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紫色毛線帽子,算是個比較顯眼的漂亮女孩,有個不認識的男的,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一瘸一拐地下台階,大概在冰場上摔得不輕,邢佳正在小聲埋怨他。顯然兩個人絕非普通的同學關係。
這種狀況對張弛來說,屬於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隨即邢佳也看見了他,她有些冷淡地跟張弛打了個招呼,瘸腿男立即充滿敵意地瞅了張弛一眼,「誰啊?」邢佳說,是個認識的人,「你那胯好了?好了自己走。」瘸腿男忙把邢佳往自己胸前一摟,「興許一輩子都好不了,你可得對我負責喲。」兩人打情罵俏地走遠了。
張弛沒有把這事告訴彭樂,一來他不願意像個無聊的大媽,對別人的感情問題多嘴多舌,二來嘛,他覺得即便彭樂給人在背後戴了綠帽子,也純屬活該。當彭樂在電話上問起他的春節放假安排時,張弛不經意地問他,最近挺好的?彭樂得意洋洋,說的確有幾件好事,但為了避免張弛嫉妒,就不一一分享了。張弛便心安理得地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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