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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雙可以拿去當手模的手正泡在洗碗池裡,接觸著那些油污,還拿起了洗潔精,周驁珩忽然就嘆了一口氣,心想,如果洗碗機真的壞了的話,也別說什麼拿去修了,再給他買一台吧,別讓這雙手遭罪了。
他就這樣想著,忽然見到眼前的人停了一會兒,似乎在低頭思考什麼,周驁珩皺皺眉,感覺有些奇怪,又過了好幾秒鐘才看到他拿起了洗潔精,然後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用力一擠,一大坨洗潔精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被擠了進去。
周驁珩看著那一大坨就有點頭疼,不忍直視的轉過頭去:「你就不能少放點嗎?」
「很多嗎?」江州似乎是有些不理解,偏了偏頭,「我看著還行啊。」
「你沒有生活常識的嗎?這麼多洗潔精都夠洗澡了。」周驁珩說著,終於是忍不住走了上去,看著水池裡迅速泛起的一團團泡沫,嘆了口氣,「泡沫太多,不太容易沖洗。」
江州一雙手還在池子裡泡著,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腦子似乎不太能轉的動了。
周驁珩也是此刻才看到他有些紅起來的脖頸和臉頰,以及那似乎是含了水霧的眼神,迷茫的看著自己,如同江南的四月煙雨,無端醉人。
心中忽然跳了一下,周驁珩看著江州的眼睛:「你怎麼了?」
「……沒事。」江州轉過頭去,看著眼下的水池,用手撐了一下池底,「我只不過是有點暈……」
暈?
周驁珩蹙眉,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暈起來了?正想說什麼,看著眼前人踉蹌了一下,似乎有些站不穩的樣子,臉頰上的紅暈也越來越多了,忍不住眉心跳了跳:「江州,別告訴我,你其實是喝醉了。」
「雖然不想這麼跟你說,但是事實好像就是這樣。」江州暈暈乎乎的,感覺腳底下像是慢慢的飄了起來一樣,「我確實是有點……喝多了。」
周驁珩簡直了,又有些想笑又感覺有些荒謬,剛才江州喝的啤酒連一瓶都不到,還是低度數的,雖然一直知道江州酒量似乎不太好,但喝了這麼多就能暈的,周驁珩也是第一次見識到。
心裡哭笑不得,只能握住江州手腕:「行了,既然都已經喝醉了還在這裡幹什麼活,這裡交給我吧,你回去休息。」
這一下是很自然的身體接觸,周驁珩並沒有占江州便宜的心思,只不過在感受到手下細膩肌膚和溫熱溫度後,再看到江州波光粼粼的眼神和懵懂的點頭,他才忽然感覺有些渴,心裡還有些躁動。
第20章
江州完全不知道有人因為只是握了一下他的手腕,就已經躁動起來了,他此刻只是暈暈乎乎的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然後慢慢的站穩了身子,感覺到一隻有力的手臂正在牽引著自己往臥室走,也就沒有反抗。
周驁珩推開他的臥室門,扶著他走了進去,把人輕輕的放到床上,讓他睡一會兒,唇角始終都帶著隱約的笑意。
他似乎挺耐心的,江州只想到這麼一句就昏昏欲睡了,算是徹底墜入了深眠。
在他睡得昏昏沉沉,沒有一點知覺的情況下,周驁珩帶著一點侵略性的眼神把他從頭掃到尾,簡直跟掃描儀似的,不錯過一分一毫,甚至讓人有種他把這個人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一樣的感覺。
周驁珩從上掃到下,並且有非常好心的伸出手去幫江州整理好他腰間有些凌亂的衣衫,還幫他蓋好了被子,才起身,準備退出去。
只不過剛剛起身,就忽然看到了臥室一角,有一個畫框被白色的畫布籠罩著,周驁珩看了一眼,猜想裡面可能是一幅畫,而且既然是已經放到了臥室,肯定是比較重要的一幅作品,忍不住起了一點好奇的心思。
江州的畫工他是知道如何的,就連明念這種從來吝嗇誇讚人的人都曾經稱讚過他畫的畫好看,只不過因為兩個人之前一直別彆扭扭,尷尷尬尬的關係,他一直沒有親眼見著,而現在……他突然很想走過去,掀開那面畫布,看一看那幅畫。
一步,兩步,三步。
周驁珩一步一步的朝那幅畫走去,走到了跟前,抓住畫布一角,正要掀開,忽然身後響起了一聲痛苦的嚶嚀:「疼……」
疼?周驁珩挑了挑眉,注意力算是徹底從那幅畫上移開了,他猜想江州應該是做噩夢了,才會感到難受,於是快速回過頭去,走到床邊,彎腰輕輕拍他的肩:「沒關係,不疼的,只是一個夢而已……」
低低沉沉的聲音在室內響起,然而並沒有成功安慰到睡夢中的人,睡夢中的江州本來就比較白的皮膚,現在更是滲出了一點冷汗,本來非常漂亮的五官,現在扭曲著,現在格外痛苦且悲傷:「別走,我害怕,別走,疼……」
周驁珩覺得江州肯定是夢到明念了,因為睡夢之中所呈現出的親密的語氣,很顯然是對著戀人才能說出口的,心裡忍不住對明念有了一些不滿,江州跟了他兩年,沒見他對江州多好過,而從江州現在做的夢可以看出來,他肯定是陷入一個困境,出不來,潛意識的向著親密的愛人求救,然而卻並沒有得到,否則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副難過害怕的模樣。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周驁珩慢慢的伸出了手,握住了江州的手背,聲音裡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別怕,我在。」
這句話權當是他替明念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