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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一個人在青安無依無靠的,只能哭著給自己舅舅打電話。
正好時宴今天也沒有再出行的計劃,范磊便去陪著秦樂之找了酒店住下。
一路上,秦樂之哭著把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訴他了。
他們幾個人之間亂七八糟的東西范磊不想管,可是他很明確地知道,秦樂之這一下是把鄭書意得罪徹底了。
而他天天給時宴開車,平時在駕駛座眼觀鼻鼻觀心,但卻很清楚鄭書意在時宴那裡是個怎樣的地位。
時宴若是記恨秦樂之倒還好,她家裡也還算殷實,就算沒了工作,回老家也能過得好好的。
可范磊不一樣,他不能靠著秦家,自己又沒什麼本事,若是被時宴遷怒,丟了這份工資可觀又乾淨輕鬆的工作,他還真不知道能去做什麼。
所以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己還是得表個態。
時宴看了眼腕錶,見時間還早,便說:「你說。」
范磊醞釀了一下措辭,簡單地說:「我外甥女不懂事,確實之前影響了鄭小姐和她前男友的感情,這一點我也說過她了,她也知道錯了,已經跟那個男人分手了,回頭我也會讓她就這件事跟鄭小姐道歉,然後――」
時宴突然打斷他:「道歉?然後讓書意和前男友舊情復燃?」
「啊?」
范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那肯定不能舊情復燃,那個前男友太不是個東西了,鄭小姐是懸崖勒馬。」
時宴的重點向來不跟范磊契合,他點了點頭,問道:「她前男友怎麼不是個東西了?」
其實范磊聽得出來,同女人一樣,作為男人,「前男友」也是一根如鯁在喉的刺。
這個時候,對他最有利的走向,是使勁貶低岳星洲,這樣時宴舒服了,他也就好過了。
「真是愛慕虛榮到了極致。」范磊皺了皺眉,「他作為一個男人,不想著自己努力,只想走捷徑一步登天,以為您是……」
說到這裡,他突然卡住。
好像說太多了……
時宴卻對這個突然的停頓很不爽。
「以為什麼?」
范磊心一橫,想著說出來或許可以轉移一下戰火。
「就是個誤會,他以為您是樂樂的舅舅,所以才甩了鄭小姐跟樂樂在一起的。」
說完後,對面的人遲遲沒有動靜。
范磊如芒在背。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聰明的人,經常說錯話,所以工作的時候儘量不開口。
這會兒時宴一直沒說話,他的心立刻就涼了一半。
看來自己這招又想岔了。
他緊張地去看時宴,果然見他臉色很難看。
平日裡那副眼鏡看起來就有拒人千里的冰冷感,此刻他眼神陰沉,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原來是這樣。」
許久,時宴才自言自語般說了這麼一句。
范磊戰戰兢兢地,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話。
「他……」
「知道了。」時宴眯了眯眼,沒說什麼別的,「你去休息吧。」
——
范磊走了,時宴卻在走廊上站了好一會兒。
樹葉被燈光投射到牆壁上,風一吹,黑色的影子毫無章法地擺動。
時宴知道自己此刻的猜想很荒謬,可就像此時牆上的影子一樣,再雜亂,那也是實物投影,並不是憑空出現的。
況且這樣荒謬的猜想,反而和一切事實全都對上了號。
在鄭書意這裡,又有什麼荒謬的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呢?
所以她為了那個「外甥女」來接近他,也完全是她做得出來的事。
思及此,時宴突然笑了。
他以為她想要錢想要權,結果並不是。
從頭到尾,她只是想利用他來達到自己報復的目的。
這時,身後有酒店服務員推著餐車經過時宴身旁。
「先生,麻煩這邊讓一讓。」
時宴側身,目光落在服務員臉上。
服務員被他的眼神給嚇了一跳,以為自己送個餐怎麼就惹到這位爺了。
下一秒,時宴回過神,拿出房卡。
「滴」得一聲,門開了。
時宴卻沒進去,他低著頭,沉默地看著地面。
好一會兒,他才轉身朝另一間房走去。
——
此時秦時月剛剛做了個面膜,正準備美滋滋地點個宵夜,一聽見門鈴聲,以為是酒店主動送來了東西,光著腳就跑來開門了。
「誰啊?」
她一開門,卻看見時宴站在門口。
「小舅舅?」
時宴上前一步,逼得秦時月連連後退。
作為他的外甥女,秦時月跟他生活了這麼多年,對他的情緒變化很敏感。
比如此刻,時宴雖然沒有說話,秦時月卻能感知到四周涼颼颼的氣息。
怎麼了這是?
「你怎麼過來了……書意姐……走了嗎?」
時宴一手撐著門,盯著秦時月看了很久。
直到看得她發怵,時宴才「嗯」了一聲。
秦時月又退了一步:「哦……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時宴語氣輕飄飄的,那可姿勢卻透著一股壓迫感。
他低頭,以絕對的身高優勢壓制秦時月,以逼迫她說實話,「我沒辦法趁虛而入,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