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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來自這位不願透露姓名女子的第十封情書塞進桌洞，揉著發痛的太陽穴，收回瞥向操場的目光。
他看了眼已然空得差不多的教室，叫住正在門口等他的李肖南。
“喂，你去告訴1班的蘇紅豆，再給老子塞一封情書，就……”
“就……？”李肖南正玩著手機，聞聲，抬起頭，有點吃驚地看著他。
他知道有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神秘女子幾乎每天給老大塞情書，卻沒想到，原來老大早知道人家是誰了，現在不僅連名帶姓，連班級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唉……”池漣澈暴躁地揉揉頭髮，想了半天想不出來。
“算了，我明白，那我今晚不跟你一起走了？”
“嗯。”池漣澈點點頭。
*
溫城一中在全市排名相當靠前，甚至在省里也很出名，是所極致追求成績的高中。
它的學習制度也相當嚴格，幾乎無處不在竭力凸顯濃厚學習氛圍，激發學生們的上進心。
考試嚴格按照排名分考場也就罷了，連班級都是按照排名分的，並且根據月考一月一動，從1到25班，名次向後排開。
不同班級，管理方式也不同。
比如吊車尾的25班，就屬於放養型。
老師對待學生有愛寬容，簡直是慈祥無比的親奶奶，就期盼某天叛逆的孫孫們可以浪子回頭。
然而，你不回頭，也不管老師屁事兒。
1班則是每個級部的尖子班，和其他班畫風完全不一樣。
比如，每個周六，其他班上自習，1班會組織單獨考試。考全科，並且一考就一整天。
現在，別的班都放學了，他們剛考完試，還要被班主任日常留下來訓話。
蘇紅豆也坐在窗邊。
放學鈴一打，她心就飛了。
但是，班主任正站在講台上講話，就講到今天考試。第一堂考的語文，現在就已經批出來一大半。
班主任姓胡，一位正值更年期的中年婦女，感覺還有點神經質，反正每天兇巴巴的，動不動聲嘶力竭地衝著人大喊大叫，女同學也不會有多少優待，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打顫。
他們都偷偷叫她“老虎精”。
老虎精正好教語文，現在講到這次語文考試，批改試卷過程中，竟發現班裡有人默寫出錯。
“……都什麼時候了，啊？你們都高三了啊！竟然默寫出錯！默寫出錯！一個1班的學生，高三了，語文考試竟然還默寫出錯……我看你趁早滾到25班吧！”
說到動情處，還拿起黑板擦，在講台上咣咣地砸，粉末飛揚。
第一排同學首當其衝。
但他們大氣都不敢出，兩條胳膊交疊著放在桌面上，像小學生一樣乖乖坐著，一動都不敢動，更別說什麼抽張衛生紙捂一下嘴巴和鼻子。
蘇紅豆在後面，也坐得端端正正。
儘管放學後吵吵嚷嚷的聲音不斷，她眼都不敢往窗外瞥一下。
怕老虎精精準的粉筆豆，怕一個走神被老虎精逮住，就成了她的泄憤對象，用自己來殺雞儆猴。
可從剛才放學鈴打響的那一刻起，她心就飛了。
最後，蘇紅豆實在忍不住，尤其聽到窗外幾乎沒有聲音，又聽到老虎精提到25班時……
她一鼓作氣，偷偷把桌洞裡給池漣澈的第十一封，也是最後一封情書塞進寬寬的校服袖子，舉起手。
“老師，我想上廁所。”
全班都訝異地看著她。
蘇紅豆臉都嚇紅了，硬著頭皮繼續說。
“實在……憋不住了。”
*
蘇紅豆沒想到，老虎精真的同意了。
她離開教室十幾米遠後，就樂顛顛地蹦蹦跳跳起來。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老虎精之所以會同意，是她這次語文考試作文寫出了全班最高分——52.
然後，她真的去上了趟廁所。
出來的時候，她扒著走廊朝向操場的窗戶往外看。
就看見，外面空蕩蕩的，全校除了他們班，基本走光了。
1班在最安靜的最頂樓，25班則在最吵的一樓。
她觀察了一下，就躡手躡腳跑到一樓去。
確認一個人都沒有後，她麻利打開25班與走廊之間的窗戶，翻進教室。
走到最後一排，找到池漣澈書桌，將信塞了進去。
結果，發現桌洞裡空空的。
也不知道池漣澈看沒看她的情書，還是很無情地，把她的情書都直接扔掉了。
蘇紅豆嘆了口氣，確認周圍沒人後，翻出教室，把窗關好。
*
老虎精在講台上講了足足30分鐘，高三1班才終於迎來神聖而偉大的放學時刻。
蘇紅豆背好小書包，和好朋友陳沫橙手挽手，開開心心往學校外面走。
結果，剛出校門，拐了個彎，經過一棵樹時，蘇紅豆被人給叫住了。
蘇紅豆沒想到此時此地，會有人叫她，看著眼前這名高大少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人兒有點眼熟。
李肖南靠在大樹背對學校的一側，一米八多的大高個，背微微佝僂。
校服敞著懷不好好穿，露出裡面的低領黑T恤，能看見頸前一片結實的古銅色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