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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聽琴軟軟地靠回牆上。院子門口,好歹還隔著有一段距離。「他在那呆著幹嘛?」
又來討債的嗎?
「他自己要在的。趕不走。最開始,也是他叫來的,我們。」厲三想了想,苦惱道:「四師弟已經,吵過一架了。」
路聽琴抿抿嘴,輕揪了一下兔尾巴。兔子懵懂地看著他,扭了扭胖乎乎的身軀。
「那就等一會,我出去……算了,師兄幫我出去,替我道聲謝,讓他回吧。」路聽琴一時半會,都不想看到重霜的臉。
「化形的事,師兄也不用擔心。最近一陣,不會出什麼問題。」
桂花樹前,他好好地疏導了一遍。根據墜月仙尊的筆記,這一次,至少能管十幾天,時不常看一眼就是了。
「我保證,按你說的做。至少一周不動靈力。」
厲三鄭重地點頭,聽到路聽琴的話,放鬆了一點。
「重霜是人龍之事,姑且在,我們幾個師兄間,保密。你常年不出門,可能不知,近年形勢好轉,仙門內,也有宗派接納妖修存在。只要,不濫殺、嗜血。並非,不共戴天。你可以幫他,但不能,傷害到自己。」
厲三憂慮地看著自己最小的師弟。
他猜測,路聽琴將此事隱瞞多年,是怕重霜的血脈暴露,前途盡毀、不容於宗門。
「有任何事情,一定要,找我們。再用靈力,你的身體壓制不住,魔氣侵染的速度。可能會有,更棘手的結果。」
厲三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路聽琴眉頭微微蹙起,「會聾,還是會瞎?」
要是瞎了,會影響他看清重霜的經脈,引導化龍嗎?
「都有可能。」厲三憂鬱道。
「魔物,這幾年才出現。觸碰到的人類,不論是否修道,非死即瘋。我聯絡過,斷腸、慈航,各地同道,諸多手法,都無法淨化清除。這麼多年,你是目前所知,唯一一個,身染魔氣,還存活的例子。」
神州浩土,人族與妖族共存,修行千奇百怪。光是路聽琴在書房裡看過的記載,就有鬼道,妖修,煉藥,煉器,符文……其中涉及醫修的,不在少數。涉及魔氣的記載,寥寥無幾。
如果這麼多條路,都找不到淨化的方法……
路聽琴攥了攥手指,有點心慌。
他想到剛穿來時魔氣發作。令人發瘋的竊竊私語環繞在耳邊,蠱惑著,擾動而放大著人心中所有的負面情感。若不壓制,他毫不懷疑,自己有一天會撐不住,理智難尋。
「沒有……辦法嗎?」
厲三安撫性地把兔子,往他懷裡塞了塞。
「從你幼時,師父將魔氣,壓制到現在。他這些年,一直在尋找,魔物產生的根源,和淨化的方法。行蹤難覓,音信常斷。我們,聯絡了很多天,沒得到回應。」
路聽琴的手搭在胸前,隔著布料,感受玉牌的溫度。
厲三聲音磁性而平和,警示道:
「這一陣,玉牌不穩,瀕臨失效。需要儘快,讓師父重新填補。所以,不要動。千萬不要動。等他回來。」
第18章
厲三監督著路聽琴喝完藥,跟他說了一通身體的嚴重性,出門,叫重霜回去休息。
路聽琴靠坐在床榻上,揉捏著灰兔子臉頰的軟肉。
兔子懵懂憨傻地窩在懷裡,爪墊扒拉路聽琴的衣襟。青絲垂落,搭在繡桂花的白色靠枕上,塌上人眉眼清冷,像是月宮仙,留宿凡間。
厲三告知完重霜,在門口看了半晌,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他走到院中央,手指彎曲抵到唇,吹出一聲嘹亮而悠長的哨音。
墜月峰上如絲如縷的白雲,在湛藍高遠的天空上卷舒。厲三的哨音在靈力的護持下,遙遙向遠方消散,穿過風,落入林中一處隱蔽的巢窠。
一隻毛髮順滑,沒有一絲雜色的銀狼,聽見哨聲,睜開冰寒的翠色雙眼。
它在喉嚨里發出低低的滾動聲,前肢撐地,改臥為立,小跑著,在族群中溜溜達達轉了一圈。
銀狼高挺著胸脯,威風凜凜、不可侵犯地巡視自己的領地。它身軀巨大,比正常的成年狼大了不止一圈,高於一頭髮育良好的雄性麋鹿。群狼見到它,無不垂下頭顱與耳朵,尾巴低低垂在身後。
幾隻幼崽,邁著顫抖的步伐,搖搖晃晃,想和它親近。
銀狼主動走近幾個毛崽子,低下頭,挨個舔了小狼崽的臉。
而後,它發出一聲威武的嚎聲,四肢蹬地蓄力,向前衝刺奔跑,日光下,銀色的毛髮閃閃發光,隨風搖動。一陣清風吹過,巨大的銀狼足下用力,踏風而起。
像一朵銀色的流雲,它穿過林間樹頂,飛躍山川河流,順著風和哨音的指引,一往無前,來到玄清門的界外。
隨著銀狼的靠近,玄清門群山外圍,一座籠罩全峰的透明防衛層,閃爍起符文的光亮,識別到銀狼的氣息,融化敞開,留出一條通路。
銀狼氣勢不停,鑽入屏障,循著氣息,落到墜月峰,一座避世的山居小院。
院落中央,身著深紫勁裝、配銀飾的異族青年,向它張開有力的雙臂。院落正屋的門口,一個著月白色單衣,抱著兔子的謫仙人,扶著門框,驚訝地看過來。
「嗷嗚~」
銀狼巨大的身軀,氣勢不減,砸到厲三的身上。厲三單腳後撤,早有準備,穩穩站在原地擁住巨狼,被蹭上一臉濕乎乎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