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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道人的指尖搭在龍骨上,指尖觸摸表面,輕笑出聲。
「這名字吧……習慣了就沒什麼了。你可以將這個地方理解為仙門的藏書室。仙宮輕易不開,每三千年收一次人,總人數保持在九人,一個走了,就補進來一個新的。每一個走出去的人都需開宗立派,傳播修行的種子,我是近百年來出來的唯一一人,與乾元、紫霄、蒼山那幾個老傢伙,算是曾經的同門。」
「師父之前說的天樞,也是這裡的人?」路聽琴問道。
無量山的迷陣中,玄清道人一眼認出路聽琴已經換了芯子,提到「天樞預見到了這一天」,路聽琴一直記掛著這一句。
「是。」玄清道人說道,「除了外出探訪海水盡頭的那一次,他一直在仙宮內,不曾出過門。」
玄清道人的指尖凝聚出冰藍色的靈力,摩挲重霜的骨節。他的靈力微微懸浮在龍骨表層,中間隔了一段極薄的空氣,沒有直接接觸表面。
「你還想問鶴兒的事吧。」
「嗯。陶師姐說他是先皇第四子……師父之前說前代人皇在千年前和應衍作戰,那嵇師兄豈不是很大了?」
「嗯,他也有千歲了。」
路聽琴凝固。
「逗你的,他就比你大一些,」玄清道人笑道,「前代人皇和應衍同歸於盡後,並無子嗣。他的弟弟曦親王代為攝政。曦親王代政期間百廢俱興,民間修生養息。他作風清正,代政的數百年之間不曾稱皇,三個兒子奔赴各地殘留的戰場,相繼捐軀,直到最後,他老來得子,有了鶴兒。」
「嵇師兄應當是這位親王的繼承人?」
「他本可以是。曦親王認為人皇肩負人族興衰的重任,不應草率繼承。他力排眾議,將剛出生的鶴兒剝去繼承權、改姓隱藏身份,送到世家做假子。自己新立禪位制,以人皇劍法為傳承和制約,培養了當時天賦最優、品性最堅韌的一位傳人,多年考核後,將其推為新皇。」
「新皇不會對曦親王之子不利嗎?」路聽琴很難想像嵇鶴知道身世時的心情。他拋下一切孤身來求玄清道人為師,也與這個有關嗎?
玄清道人溫柔地看著路聽琴,「不必擔心,當代人皇也算是天生聖人。他做的很好,廣開商路,藏富於民。他追封了曦親王為先皇,厚待鶴兒,待他如親如弟。不過鶴兒對此不太接受,他在世家過得也不算順暢,進了山,有一陣子發了瘋似的練劍,現在好多了。」
玄清道人不再說話,他專心地看著龍骨,指尖向下,讓凝聚的靈力接觸到龍骨表面。瑩白的龍骨驟然爆發出一陣黑金色的龍氣,形成一層浮在表面的薄膜,將玄清道人的靈力彈開。
路聽琴認為這是排異反應。
淬鍊龍骨,應當模擬龍骨在重霜體內生長的環境,加以刺激,使它在體外形成龍核。
在路聽琴長期的干涉下,重霜體內有歸元訣、龍氣,以及屬於路聽琴的靈力,這三種力量達到了制約平衡。
玄清道人知道了重霜的狀況,想要幫路聽琴淬鍊龍骨。但龍骨已經形成了固有的力量平衡,若想強行打破,就會得到反抗。
「師父,我來。」路聽琴取出乾坤袋中儲藏血液的玉壺,打開壺蓋,將重霜的血液拋灑在空中,同時指尖釋放出淺藍色的靈力,包裹住血液。
淺藍色的靈力與血液涇渭分明地組合在一起,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圓環。
「聽琴,」玄清道人摸著龍骨,「你給我一點時間想一想。」
「龍宮就在眼前,遲早要淬鍊龍骨。我做,師父在旁邊看著,會更安全。」路聽琴堅持地看著玄清道人。
淬鍊龍骨不僅需要能夠融合的靈力,還要求別的東西。玄清道人是全能型的人物,但在某些專業領域,路聽琴覺得還是得專業的來。
玄清道人再次嘆氣,他看著路聽琴就像看著另一個讓自己頭疼的孩子。他想要勸說,最終鬆開手,讓龍骨飄在空中,悠悠進入圓環中心。
黑金色的龍氣、重霜的血液與路聽琴的靈力交織在龍骨上。
路聽琴眸色轉為淺淡,他的視野中將諸多力量分解成億萬個分子,不斷微操著靈力,壓迫三種力量凝聚融合,再不斷壓縮,催生龍骨改變構成。
這種操作不考驗靈力的輸出量,但極為精細,不容出一絲差錯。路聽琴精神高度集中,不一會額角就浸出冷汗。
他不敢停手,視野里只有半空中不斷縮小的由黑金、淺藍、紅幾種顏色組成的圓環,其餘都模糊成一片。
就在數種力量即將徹底融合的,顏色變為統一的黑色時,異變突生。
龍骨承壓,骨節本身爆發出強勁的龍氣,激盪著室內裝潢震動、古琴嗡鳴。
玄清道人迅速穩定了室內,他坐到路聽琴側面,憂心忡忡地伸出一隻手,抵在路聽琴心口。
路聽琴額上的冷汗殷殷落下,積攢在眼窩處,順著眼睫滑下。他不敢眨眼,早有預料地操縱著靈力分成百億細流,滲入奔涌的龍氣,與數次撫平重霜體內痙攣時一樣,引導突然激盪的龍氣匯入融合的洪流。
精力的過度集中,讓路聽琴忽視了護住自己心脈。他心口隱隱有痛意。
玄清道人的手感受著路聽琴的心跳速度,探查著路聽琴體內的情況。他不能輕率出手,一點細微的變化都可能影響路聽琴的操作,造成更多的麻煩。他等待著,隨時準備好強行打斷路聽琴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