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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忘歸道:「他可以選擇跟龍族一起,也可以單獨挑戰在場修士。」
嵇鶴一手握拳,擊到自己的掌心,「對啊,挑戰賽。」
他心裡惦記著要拉路聽琴出去轉轉,腳下生風,跑到路聽琴跟前:「小五,我要搞個挑戰賽的話,你想不想看?可以設符文專場。」
路聽琴往後又退了幾步,在嵇鶴殷切地注視下,投降般點點頭,「嗯。」
重霜側耳聽著路聽琴的聲音,垂著頭,壓抑著心中燃起的火焰。
夜晚,太初峰寒潭。
重霜為路聽琴安置好山居小院的暖爐與被褥,等路聽琴入睡後,獨自來到潭水邊。
玄清門奔赴在外的弟子們已經得到消息,可以不用回山,直接在各處出發趕往仙門大比,如今太初峰上幾乎沒人。
重霜的手捧起一掬冰冷滲骨的潭水,拍在自己臉上。重複數次後,他跳入潭水中,保持著人的樣子,身軀蜷縮著抱住自己的腦袋。
熱,無比的燥熱。
無數紛亂的思緒和心中的火焰一起涌動著。他停不下來自己的臆想,又厭棄這般幻想的自己,乾脆躲進深潭,想尋找一絲寧靜。
重霜想到玄清道人的話,他心中有聲音在抗拒著,又深知玄清道人說的是對的。他想留在師尊身邊做乖巧的學徒,但沒有哪個弟子能永遠留在師尊身邊——
但別的方向,別的方向又是什麼意思,他人生的想像中,完全沒有師尊以外的方向。
重霜在潭水中睜著黝黑的眼,他心上的火又往上燒了一點,燒得眼角發赤。
他又想到龍江說的生子藥。
「也許有一天仙尊願意的話……」
師尊願意的話……那雙握著銀鞭、能畫出繁複符文的手,會溫柔地扶著腹部嗎?他會撐著腰慢慢走著,在躺椅上念出稚童會喜歡的故事嗎?
重霜想著畫面,身體像過電一般戰慄,整個人好像要躁動地飛起來。
還有,誰、誰會讓師尊……
不行了,不能想了……停下,快停下……
重霜變成小黑龍,使勁往水底沉著。
他緊緊閉上眼,想著路聽琴沐浴時褪下的衣裳、月色般光潔的肩膀、咀嚼魚肉時晶瑩的玉筷。在絕對不能讓旁人知曉的想像中,他更進了一步,他好想……
他怎麼能想……成為數種想像的結合中,握住月色、舔舐晶瑩、扶住師尊走到躺椅上的那個人。
第67章
路聽琴在山居小院裡優哉游哉地過了幾天。
他眼睛剛好, 正趕上春回大地、草木萌生,看什麼都新奇。一株提前開放的小花、清晨草葉上的露水、霧氣朦朧中的桂花樹搖曳的枝葉……每一項都越看越喜歡。
隨著靈力逐漸回復, 路聽琴也試著動用輕功。
他裹著純白的披風,輕而易舉地踏上屋檐與樹枝, 順著後山的林木一路往峰頂而去。他觸碰到玄清道人布置的護山屏障, 在雲霧中靜立許久, 看著符文在蒼穹中閃爍出神秘的色澤, 玄清山在晨曦中逐漸醒來, 掩藏在山峰中的殿宇籠罩上一層金邊。
路聽琴找出書房內藏著的水墨畫託付給嵇鶴, 又拜託師兄拿來紙筆。
嵇鶴一聽他想要畫畫, 立即搬過來兩箱細膩潔白的絹帛和融了金箔的墨錠。
路聽琴艱難挑了半天, 找出一個最樸素的墨塊,依然不捨得下手研磨。
「師兄,這些挺好的。但能不能再幫我拿些普通的紙墨, 最普通的就好。」
這塊墨頂端用了鏤空工藝, 面上有暗雕, 放在他的時代,都是收藏品級別的古董。絹帛一看就不是凡品, 不知是什麼絲製成的,光滑又適合筆墨書寫。路聽琴在密室中見過兩卷這種材質的布料, 謄抄的都是精深的秘冊。
「你就用吧, 這也不是什麼太珍貴的東西。都是之前人皇給的, 放著也是放著, 都要放爛了。」嵇鶴說。
「我也不是要認真畫什麼, 」路聽琴不好意思地按著指節,「就是好久沒動過筆了,想畫些小品,小花小草之類的,用這個放不開。」
用嵇鶴這種層次的物件,路聽琴總覺得要焚香沐浴、安靜冥想三天再起稿,還要照顧層次立意,輕易不能落筆。
他就是想畫點雜七雜八的塗鴉,比如胖貓撲蝶什麼的。
「行,我明白了,等會我拿一疊丈二宣還有水紋紙過來,還有花箋,你看著用,不行跟我說。」嵇鶴盤算著他在玄清門有的東西,「好多都沒在這,我放到縉安郡的宅邸里了。」
「麻煩師兄了。」路聽琴道。
嵇鶴替路聽琴歸置好桌案,騰出一大片可施展的空間,「麻煩什麼,你就是太見外,要是天天跟我提要求,我做夢都能笑醒。對了,待會你自己研墨?小龍跑哪去了?」
「我自己就可以,重霜可能待會就會過來。」
「他沒天天纏著你,真難得。」
路聽琴陪在嵇鶴身旁,送他出了院子,「少來點是好事,我希望他能專注修行。」
嵇鶴道:「不能這麼說,你做你的,他在偏房修他的。一旦有什麼需要,還能幫你端個茶送個水。」
「好啦師兄,我等你的紙,多謝。」
「小事。」嵇鶴擺擺手,御劍從山居離開。
接到嵇鶴送來的紙後,路聽琴沒有急著回書房。
前夜剛下過一場春雨,空氣中有泥土的清晰。小院的青石板路旁栽種了新的花草,肥厚的錦鯉在青瓷缸中吐著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