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怎麼了?」路聽琴問道。
阿挪敏感極了,她聽出路聽琴聲音中的緊張和關心,嚎啕大哭。「我想你,我好想你,想你、聽琴、想你!我不要學了嗚嗚嗚嗚……」
路聽琴:「……你等一下,叫葉師兄過來。」
一陣嚶嚶嚶的折騰之後,阿挪變成奶橘被抱走,葉忘歸手攏在嘴邊悄聲道:「阿挪現在聽不見,聽琴,怎麼了,你還好嗎?」
「她每天學多久,難嗎?」路聽琴放低了聲音。
葉忘歸愁道:「整天玩得停不下來,藥師谷的靈獸毛都要被薅禿了。我試了不少辦法,最多只能讓她聽半個時辰,《東山十問》到現在還沒講完一半。」
「……比我當時教的進度好多了,師兄,這樣不行,我想幾個法子你試試,學習量必須要加倍。」路聽琴冷漠地下了判決。
第38章
「你說, 我記。」葉忘歸聲音嚴肅。
「不敢耽誤師兄時間, 我簡單講一句。」路聽琴沉吟片刻, 對傳音符說道。
「師兄教學以講解為主,課後靠弟子自行體悟,阿挪性情頑皮, 聽講時能保持專注不睡覺已是不易, 其餘時間勢必不會學,你可以幫她規劃好每日時間, 約束好幾個時辰為一段,玩時專注玩、學時認真學,讓她知道學習是山門生活的一部分, 」
路聽琴頓了一下, 繼續說道。
「基礎課業上,可增設每日一練、每周回顧等課後任務,用簡單的問題引導她復盤自省, 此外挖掘她興趣所在的選修科目, 寓學於樂,直到她心性成長,有能力選擇自己的方向。」
重霜被路聽琴這麼長的一句話驚呆了。他瞠目結舌,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憋住聲音, 黑亮的眼睛望著路聽琴, 產生了一個不該有的幻想。
重霜悄悄將自己代入到阿挪身上。
重霜的想像中, 路聽琴因為重霜剛進山門沒能完成任務, 頭疼地來找葉忘歸說辦法。
不對……我怎麼能讓師尊頭疼呢?重霜剛想了個開頭,馬上唾棄起自己。他自覺對路聽琴大不敬,不敢再幻想,渴望地伸著耳朵,想聽到路聽琴更多的話。
一邊聽著,重霜心裡一邊止不住地發酸,不斷咬著嘴唇。
「好啊,平時弟子們的課業也可增加這些。」葉忘歸頭一次聽路聽琴說這麼長的話,喜不自勝,熱情地回應道,「我可以教他們樂理,你名字里有琴,阿挪想明白後沒準願意學琴。」
路聽琴想起重霜見到阿挪和龍江龍海後,整個人世界觀刷新的樣子,對葉忘歸說道:「除了這些,也可增加弟子間的對外遊學,並在日課中增設人文地理總論。」
「對,是得多出去見識見識。現在最大的機會就是五年一輪的仙門大比,沒比試的時候,總有待在山裡不出門的……咳,聽琴,我無意冒犯。」葉忘歸訕訕道,「我指的是一些弟子,有的要專心修煉,有的是不敢出門。以前沒盯著,這個事就沒做好。」
「嗯,少年人應該多出去闖蕩。」路聽琴宅得理直氣壯,沒覺得有什麼冒犯,「師兄如有在外交好的修士,也可定期請進山,給弟子們展示不同的道法與武學,多見有益。」
路聽琴越說越覺得玄清門的教學漏洞多多,有心想提更多的意見。他對這個世界了解還不夠,要提出更切實的提議,還是得去其他各山走一圈,看看正統仙門的教學。
還有密室中藏書里提到的一些光怪陸離的地方、仙家道法護佑下的城池……他來到這個世界,又身懷絕頂輕功,有機會看一眼嗎?
浮想中,路聽琴憶起重霜和魔氣的存在,嘆了口氣,雜念消失,心境重新平靜如水。
「都是些靈光乍現、未經實踐的東西。師兄見笑了,請你以實際情況為基礎,斟酌調整。」路聽琴說道。
玄清道人欣慰地看著路聽琴,笑意盈盈補充道:「忘兒,猙獸天賦高絕,心地向善。你們師兄弟齊心協力,多加引導,爭取將小師妹的基礎、修行、修心三門課一碗水端平。我一時半會不會回山,這段期間交給你了。」
師父,你基本就不會回山啊,葉忘歸默默地想。往日他聽到類似的囑咐,總忍不住要哀嚎一聲再答應,今天聽到路聽琴的話,興奮之餘,湧出一絲莫名的沉重。
葉忘歸抿了抿嘴唇,沉聲道:「師父放心,我會盡力。」
這是葉忘歸答應的最誠懇、最認真的一次。
葉忘歸想起了路聽琴剛入山的時候。
那時候路聽琴是個孤僻、脾氣暴的小孩,見誰凶誰。而葉忘歸正是躊躇滿志、風華正茂的大好年紀。他靠一柄鳴旋劍闖出了名頭,到處臨危救難,澆熄了仙門中對玄清門地位驟升的不平之聲,引得各方讚譽。
葉忘歸曾一度根據路聽琴的表現,深信路聽琴厭惡山門與師祖、不願教導弟子,直到路聽琴與重霜的矛盾捅出來,見了血,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職。
他做大師兄,理應成為師父之外,師弟們最可信的依靠。他做首座師伯,除了太初峰,理應顧起玄清門內所有的弟子,更深入的關照每個弟子的心理,而不是簡單的每月兩次大課。
路聽琴將阿挪托給他,葉忘歸每日追著毛茸茸的小師妹念書,追著追著,心底總是有個聲音在後悔:他當年要是像現在這樣,追著路聽琴關懷呢?會不會能早發現路聽琴被魔氣侵蝕的事,能幫上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