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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沒有一成不變的傳統,歷代人皇與仙宮革故鼎新,終有如今的神州浩土。南海龍王與東海龍王親自上陸,人族與妖修常年相抗的局面,將迎來新的變數。諸門弟子可藉此機會,仔細一觀。南海王,請。」
配合著紫霄老祖的話,玄清道人笑眯眯地驅動著靈蝶,引導台下弟子改換位置。
除三山弟子位置不變,重霜身前空出了一條大道。
重霜沒有穿玄清門的弟子服,還是一身黑色的勁裝。他直面銀龍王,周身隱約涌動出龍威,和銀龍王相抗。
嵇鶴從邊上擠到葉忘歸身側,悄聲道:「我覺得有點不妙,這小子之前眼神就不對,要是趁機會捅出來怎麼辦?」
「什麼眼神不對,他和聽琴還有矛盾?」葉忘歸大驚失色,艱難控制住表情,對嵇鶴道。
「大師兄,你個蠢貨。」嵇鶴瞄了眼玄清道人,又看了看陶晚鶯,跺跺腳站在原地。
高台上,路聽琴嘴唇微動,「師姐,不行,我還是……」
陶晚鶯扭頭,「三三回來了,哈,還有小師妹。」
變故剛出就離開的厲三,此時從城鎮裡輕功趕來。他拎著一個竹籃子,籃子內胖乎乎的橘白貓崽子睡得正香。
厲三撈起奶橘放在路聽琴腿上。
奶橘在睡夢中聞到路聽琴的氣息,高興地吧唧兩下嘴,爪子在空氣中蹬了幾下。她四腳朝天,爪墊彎在身前,舒服地窩在路聽琴的懷裡露出肚皮。
路聽琴試探地動了一下。
奶橘睡眼朦朧地翻了個面,發出模糊的嚶聲,爪墊一下子黏到路聽琴身上。
「玩到天亮剛睡,別讓她醒,麻煩。」厲三嚴肅道。
路聽琴:「……」
那你就讓她在籃子裡睡啊,師兄!
路聽琴被奶橘壓住,手不甘不願地摸到奶橘毛茸茸的後背,一下一下順得停不下來。
龍瑤與重霜相對而立,「南海王,你在東海化形,與東海淵源頗深,莫要做衝動之事。」
重霜垂眸。他吸引到了先前投向路聽琴的所有目光,泰然自若地先對路聽琴行禮,再對龍瑤說道:
「師尊帶我化形,經種種磨難方有我的今日。我已立下血誓,不會與東海龍宮為敵。」
「記住你的話。」龍瑤頷首。
重霜道:「聽說龍族求偶,必須有完整的儀式才能得到答覆。銀龍王,你一定要在此完成全過程嗎?」
「人如此齊全的仙門大比,百年難遇。我有意請仙門見證,我與路仙尊的佳緣。」
重霜不再多言,化作龍形。
莊嚴的黑龍浮在人群上空,金色的眸子俯視著龍瑤。
龍瑤揮手,令侍從們收好寶盒退下,變回真身。
龐大而美麗的銀龍在半空中緩緩盤旋,與黑龍平視。
路聽琴摸著奶橘的手一顫。他眉眼低垂,沒有抬頭。有限的視野中關注著黑龍泛著金色的尾。
重霜道:「既然如此,若要師尊的答覆,先過我這關。」
「你要以挑戰者的身份,打斷儀式?」
「正是。」重霜的聲音放大,在城鎮中傳出很遠,「其他的銀龍也聽著,仙門自有規章,不會按龍族傳統行事,不要再上門擾了路仙尊的安寧。」
「無妨,那便從財富開始,」龍瑤道,「南海貧瘠,積澱都被應衍揮霍一空。你哪有拿得出手的財富?」
嵇鶴翻了下眼睛,插話道:「神州浩土均有我的領地,南海王身家尚淺,暫時可把我的算上。」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弟子間,動盪出一陣亂聲。
玄清門嵇峰主,比他的天賦更知名的是他的財力。當代人皇視他為親弟,允他開廣開商路,造就出一座座富饒的城市。
若嵇鶴有意擺出財富,四海龍宮的積澱加起來,可能才堪堪能有和他比拼的資格。
龍瑤沉默了一陣。她在半空中化作人形,招來雲霧。
她的銀髮波浪般浮動,長裙飄動,像身披著星河。
「路仙尊,請賞光觀我一舞。」
路聽琴磨蹭著抬起頭。
五位侍從搬出骨笛、貝鍾等龍宮樂器,湊出輕靈而悠遠的樂曲,一位侍從吟唱古老的歌。仿佛遠古的海洋泛起輕柔地波濤,人們回到大陸上萬物新生,互相扶助的時代。
龍瑤在踩著雲霧開始旋轉。她身姿輕盈而柔軟,肌膚光潔。顧盼回眸間,寒冷的眸光微微融化,對路聽琴泛起輕笑。
輕風隨著她的心念而動,雲霧為她作陪。她是此時天地間最亮的一抹美色,刻印在無數年輕弟子的視野中。
「雕蟲小技,不值一看。」陶晚鶯懶洋洋地活動身體。
「師姐,你不會要……」路聽琴緊張道。
「傻瓜。」陶晚鶯說完,飛身落到台下,擠在葉忘歸和嵇鶴中間。
她個頭雖高,站在師兄和師弟間依然矮了一頭,像朵嬌艷的花。
「干、幹嘛?」葉忘歸低頭看著師妹,說話逐漸不利索,「鶯鶯,你也要跳的話,咱換個地方,別在銀龍這邊。」
「蠢。」嵇鶴繃著臉往師兄師姐遠一點的地方挪了半步。
龍宮之樂餘音繞樑,龍瑤一舞終結。她的目光在路聽琴的臉上流連半晌,對重霜伸手示意。
「到你了。」
黑龍化作青年模樣。重霜皺緊眉頭,手握在劍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