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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她怎麼樣?”阮浯霜問著那個給阮多治療的人,語氣里充滿著焦急。被叫做張姐的人看到阮浯霜首先是一愣,然後又把阮浯霜拉到了一旁。“小霜,你告訴我,這孩子是誰?又是怎麼受的這些傷?”
聽到這樣的問題,阮浯霜心裡暗叫不好,自己真的不應該把阮多送到這家耳目眾多的醫院。現在出了這樣的問題,也只有說謊到底。“她是我們家一個親戚的孩子,父親是個賭徒,總是虐待這個孩子,前幾天我去她們家辦些事,就把這個可憐的孩子帶了回來,沒想到今天早上一看就發了燒。張姐,那孩子很嚴重嗎?”
那個張姐聽到阮浯霜的話鬆了口氣,隨即又露出凝重之色。“那孩子的確很苦,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身上有這麼多傷的人,幾乎是除了臉就沒有一塊好地方。上身大面積的燒傷,還有數不清的鞭痕。這些都是外傷,而最嚴重的就是因為傷口感染,而導致的肺炎。這個孩子如果再晚送來一天,可是會要了命的。”
“另外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我們懷疑這孩子還可能會患有貧血之類的症狀。誒...就那些傷,我看了都心疼。這家長到底是有多大的怨氣,才會撒到這么小的孩子身上?小霜,你有時間還是勸勸你那個親戚吧,就這孩子這身子骨,再折磨個幾年,那就是個廢人了。”
阮浯霜靜靜的聽著張姐的話,心裡的疼已經覆蓋了應有的仇恨。迫不及待的走進那個病房,站在那個床邊,看著阮多皺著眉頭的睡臉。想要去伸手撫平那個眉頭,卻又怕吵醒這個人。
輕輕地翻開被子,看著被紗布包裹住的身體,眼淚滴落,盡顯心酸。“小多是不是很疼?連睡覺的時候都緊皺著眉頭。你一定恨死姐姐了吧?姐姐那麼對你,又那麼狠心的傷害你,現在還讓你進了醫院,如果你出了事,我一定不會原諒我自己。小多...小多..姐姐對不起你。”
阮多置身於破舊的平房前,看著那個不過20平米的小屋,似乎是回到了自己7歲之前的家。阮多知道,自己的媽媽是一個妓/女,而自己,也只是一次生意中的一場意外。自己的出生就是多餘的,也註定了,她不會有爸爸的命運。
緩緩的推開那個破爛的鐵門,走進房間裡。屋子很小,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有。僅僅是一張床,一個破爛的桌子和一個只剩下三條腿的椅子。輕輕的走向角落裡,如預料之中的發現了那個縮在角落裡的小人。
那個人,便是阮多她自己。
已經2歲的阮多,已經能聽懂很多事情,也漸漸的開始記事。而她的媽媽,有一個很俗氣的名字叫做華鳳,職業是小姐,也就是大家所說的妓/女,她告訴阮多的第一件事就是。“你是個賠錢貨,是個比路旁的狗屎還多餘的人!我不會花錢養你,也不會供你上學,你以後長大了就給我出去賣,聽懂了沒有!”
年幼的軟多又怎麼能聽懂後面的那些話,只是知道,自己的媽媽,不喜歡自己,甚至說,是討厭。每天睡在冰冷的地板之上,唯一的期待就是媽媽在凌晨五,六點的時候回來,然後扔給自己一個發硬的饅頭。
每次阮多都會很珍惜的吃光,甚至是饅頭上掉落的渣滓。因為她知道,這一個饅頭來的是多麼的不容易。時間如梭,轉瞬即逝,阮多漸漸的長大,已經是一個5歲的女孩。頭髮因為從來沒錢去剪,已經長到了後背,漆黑的大眼睛,總是散發著一種憂傷。
那種憂傷,很適合她,但...並不該屬於她。
華鳳的年紀已經很大,做妓/女的這一行,過了30,就已經是殘花敗柳,無人問津。阮多的母親就是這些敗柳的其中之一,試問有那些20出頭的小姑娘作陪,誰還需要那些過了30的老女人呢?
眼看著臉上抹的粉一天比一天厚,生意卻是一天比一天差。甚至好幾天,才會有一個客人光顧,而那個客人,還是個窮光蛋。於是,等著客人上門變成了主動去找,本來一次300的價錢變成了100。
即使做出了讓步,華鳳的生意仍然是差到不行。生活壓力過大,又沒有經濟來源,華鳳逐漸變得煩躁,也開始了酗酒的生活。阮多縮在角落裡,小小的身體不停的在顫抖。她怕這個女人,這個生下自己的女人。
肚子已經餓的發出抗議,阮多已經3天沒有吃過飯,而前一天也只是吃了半個發霉的饅頭。看著華鳳桌上擺著的肉包子,阮多咽了咽口水,站起身就走了過去。“媽媽...”阮多輕聲的叫著華鳳,然而等來的卻不是那個自己從未嘗過味道的肉包,而是響亮的一個巴掌。
“誰讓你叫我媽!我告訴你,我才不是你媽媽!你這個賤人!混球!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你這個賠錢貨也是那些個賤男人的種!”阮多默默的忍受著華鳳的辱罵和拳打腳踢,即使痛到極致,也不願哭出聲音。
而有了第一次嗎,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華鳳每次在家喝過酒之後,都會拿阮多來撒氣,不停的打她,不停的罵著她。阮多甚至以為,自己會在某一天就這樣被她打死,或者是餓死。
7歲的那年,對於阮多來說,無疑是一個轉折,更是決定了她以後的命運。很多時候,阮多都會感謝上蒼,讓她碰到那個叫做阮浯霜的女人。
早上,阮多被華鳳穿上了好看的裙子,然後笑意盈盈的帶著她去了一個很大的房子。一邊走還一邊告訴她,今天,是要去見她的爸爸。這個詞,對於阮多來說,既陌生卻又不陌生。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但是華鳳卻總是在告訴她,自己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就連自己的爸爸都不理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