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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知道。”程暮鳶笑著說道,此時的楚飛歌,還真是可愛。明明治傷的人是自己,可她卻是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要緊張。心裡,一片溫暖,這樣被楚飛歌疼惜的感覺,真的很好,就像是以前那般。
“鳶兒,你別害怕,有我在,有我在。”楚飛歌安慰著程暮鳶,同時用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抱緊了懷中人。知道楚飛歌這次不會再搞出事,洛嵐翎集中精神,拿起中手的刀緩緩朝程暮鳶那黑紫色的傷口割去。
才深入皮肉一點點,便有粘稠的黑血流出。不管是洛嵐翎,還是楚飛歌,都能感覺到程暮鳶的身體在疼的發顫。“鳶兒...鳶兒...”楚飛歌嘴上不停叫著程暮鳶的名字,眼眶在一瞬間就紅的像是兔子一般。
這樣的疼,比起鐵鉤穿透身體時的疼痛有過之而無不及。感覺到自己的皮肉正被一點點的切開,程暮鳶想要咬住牙不讓自己叫喊出聲,卻是在牙齒觸碰到楚飛歌放在自己嘴裡的手指時,像是受驚一般的縮了回去。
她的小歌真笨,十指連心,母女又何嘗不是心連著心?自己,又怎麼會捨得咬她呢?
因為程暮鳶體內的鐵鉤已經和身體內的血肉骨頭長在一起,所以想要以內力逼出,就要先把周圍長在一起的爛肉切除。這樣的方法,雖然快速有效,卻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疼痛。只一會的功夫,洛嵐翎額頭上的黑髮已經被她自己因為緊張而流出汗水打濕。
“唔...”終是忍不住,程暮鳶疼的悶哼出聲,冷汗順著她尖細的下巴和指尖滑落,身上穿著的那層薄衣早已經被浸透,就連她身後的楚飛歌,都能感受到那份潮濕。好不容易,才把一邊的肩膀處理好。此時的程暮鳶,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人一樣,慘白的臉上看不到一點血色,兩片泛白的唇瓣顫抖著。牙齒無數次從楚飛歌的手指旁擦過,卻就是不忍心閉嘴咬住這人。
“鳶兒...
對不起...對不起...你咬我好不好?如果受不了就咬我吧,我真的可以的。”只求你,別這樣忍著,讓我陪你一起疼!“我沒事...”程暮鳶虛弱的說著,一雙黑眸已經是有些渙散,隱隱浮現出幾條血絲,顯然是痛苦到了極致。
“怎麼會沒事,你都疼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這樣傷你,你現在也不會這麼難受了!我真是個混蛋!”楚飛歌把程暮鳶死死的抱在懷裡,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承擔這個女人身上的痛苦。
哪怕只有一絲一毫,也好。
過了一個時辰,終於是處理好了程暮鳶的外傷,接下來,就可以進行下一步治療。洛嵐翎用藥酒對程暮鳶鎖骨處的那兩個傷口進行了簡單的消毒,便輕輕把她扶起來按到了床上。而剛剛還哭的像個淚人一樣的楚飛歌早已經擦乾眼淚坐到了程暮鳶的身後,和慕容漣裳準備進行傳輸內力。
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出了一點差錯,就會害了程暮鳶。即使是硬撐,她也要在此時堅強起來。
“在輸入內力的時候,你們兩個人的步調要保持一致,千萬不要因為任何事而分心,懂嗎?”
“恩。”兩個人應道,然後便緩緩閉上了雙眼,朝程暮鳶的肩膀開始輸入內力,而洛嵐翎則是在一旁替她們三人擦汗。
內力逐漸打入肩膀,程暮鳶本來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痛苦。隨著那深深插在她琵琶骨處的兩根鐵鉤慢慢鬆動,往外突出,疼痛也越來越深,越來越無法忍耐。在剛才經歷了那樣的疼痛之後,程暮鳶虛弱的身體又如何能承受的住這樣的衝擊?
感覺到那鐵鉤就要被楚飛歌和慕容漣裳輸入的內力逼出,劇烈的疼痛在一瞬間蔓延至全身。那樣的疼,就好像是有人想要硬生生的把她那兩隻手臂給扯掉一樣。程暮鳶仰起頭迫使自己不要倒下去,可是隨著肩膀兩邊猛的一顫,人已經是失去了意識。
“鳶兒!鳶兒!”在昏迷前,程暮鳶只聽到了楚飛歌焦急又心疼的叫喊聲。這樣,便是最好。她可以承受的住任何身體上的疼痛,卻就是無法忍受楚飛歌對自己的恨,對自己的討厭和誤解。
愛人的傷害,永遠都是這世界上最尖銳的武器。
楚飛歌坐在床邊,替已經昏睡過去的人擦拭著滿是汗水的身體。視線看著那兩處被白色繃帶層層包裹著的肩膀,程暮鳶體內的鐵鉤取了出來,而她那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是跟著放了下來
。
再見到那兩根殘忍的武器,那上面,還沾染著程暮鳶的血和肉。只一眼,便讓楚飛歌不願再看。她用白色的布將那兩根鐵鉤包起,然後埋在了寢宮後的園子裡。她不願扔掉這兩個東西,反而是要永遠的留住。因為它們可以無時無刻的提醒她,自己曾經對程暮鳶做出的傷害。
想到這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楚飛歌眼裡閃過一絲殺意。起身體程暮鳶掖好背角,然後便起身朝她最熟悉不過的地方走去。
再一次來到水牢,李芸湘的臉色比起之前還要差了許多。外面穿著的那件黑袍已經無法遮蓋住她的身體,露出了其中滿是血痕的肌膚。這副原本白皙美好的皮囊,已經被大大小小的咬痕覆蓋。有些地方的肌膚,甚至已經潰爛發炎,發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
楚飛歌有多愛程暮鳶,就有多恨李芸湘。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她就不會誤會鳶兒,更不會把她的鳶兒傷到這麼深。只要一想到剛才程暮鳶在痛極的時候都不肯咬自己的場景,楚飛歌的心就難受的像是活生生的被人捏碎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