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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挽臻把手放在劍柄上,放出一縷靈識尋著阮卿言,忽的,一道黑影從上空落下,直直的朝著商挽臻直逼而來。她急忙拔劍相應,來者細長的指甲和自己的巨劍相撞,放出刺耳的摩擦聲。而這個時候,商挽臻也才看清這個黑影是誰。
她銀色的白髮泛著淺淺的灰色,雙眼烏黑,只有中間存著一點點血紅的顏色。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染成了嫣紅,破破爛爛的掛著,根本遮不住什麼。即便是這種時候,她的肌膚也還是在破裂重組,每次動作都會破裂開來,卻又會馬上癒合。濃郁的邪氣縈繞在她周圍,就連肉眼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小蛇,我沒想到你會撐不過來。你變成這般,我…又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商挽臻看著阮卿言的模樣,心裡卻是一陣陣的難過。雖然她早就和阮卿言約定,若對方入邪便要親手殺了她,可是…商挽臻不是鐵石心腸,她雖然有過承諾,但是能不能做到,卻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的阮卿言根本聽不懂商挽臻的話,她低聲嘶吼著,眼角流淌出粘稠而鮮艷的血跡,加之她此刻駭人的模樣讓商挽臻覺得更加陌生。她挑起巨劍,朝著阮卿言指去,這般挑釁的動作激怒了沒理智的她。商挽臻只看到阮卿言的身影一閃,便快速來到自己身後,這般快的速度就連商挽臻也需要時間來反應。
就在和阮卿言交手之際,商挽臻聽到她的嘴一直在動,似乎在叨念著什麼。仔細聽清楚之後,商挽臻卻覺得無比心酸。阮卿言在說易初的名字,在讓易初等她。即便失去神智,變成如今這樣,她始終沒有忘記易初,沒有忘記她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小蛇,我知道你很難受,可是想一想易初,如果你沒忘記她,你就該想想她等待的是怎樣一個你。如果你變成這樣只是為了救她,她看到根本不會開心,想想在易初心裡你是怎樣的。”商挽臻不停的用易初刺激阮卿言,看著自己每次提起易初阮卿言都會愣神,最後索性坐到了地上,商挽臻這才鬆了口氣,急忙拋出數十個結界將阮卿言困住。
做好這一切之後,商挽臻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她。妖的身材本不會改變,唯有在靈氣有極大波動之際才會顯現在身體上。因著三個月的折磨,阮卿言所化成的人身消瘦了許多,幾乎只剩下皮包骨。看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商挽臻居然聽到了哭聲。起初她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走近阮卿言身邊,才真的確定她在哭。
那雙眼睛已經不似剛才那般駭人,正在逐漸好轉。一隻已經恢復了金色,而另一隻卻還是黑紅。淚水和血水順著她的眼眶落下,商挽臻心疼的抱住阮卿言,不停的把靈力向她體內慢慢渡去。時間一點點推移,商挽臻不知道她和阮卿言抱了多久,卻能感覺到懷中人一點點的平靜下來。
過了會,商挽臻低頭看著阮卿言,她身上的傷口痊癒了,再也沒有裂開的跡象,她蜷縮在自己懷裡睡著,安穩又脆弱的像個小嬰兒。到了此刻,商挽臻懸了三個月的心才終於放下來。她把阮卿言安放在柔軟的草地上,又變出件衣服蓋在她身上,這才重新走下去。
“怎麼這麼久才下來?一天都過去了,她怎麼樣?”郁塵歡沒想到商挽臻說的上去看看結果是一天沒下來,還好她事前點了香來掐時間,否則也會忘了到底有多久。
“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沒事了。”
商挽臻坐在地上,安靜的打坐恢復靈力。她之前幾乎把大半的靈氣都給了阮卿言,這會難免有些不適。想到阮卿言居然撐過了這漫長的三個月,以前商挽臻總覺得她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可到了如今,她不得不承認,阮卿言已經被易初改變了。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我要入定一段時間,你自便。”商挽臻落下一句話,順便在周圍下了個結界就去休息了。郁塵歡自己覺得無聊,索性也躺著去吸收靈氣再用點簡單的法術釋放出去,慢慢熬時間。過了不知多久,半空的小島忽然發出劇烈的動盪,商挽臻睜開眼抬頭望去,便見那座小島以極快的速度朝下面砸來。她急忙帶著還在睡的郁塵歡飛身躲開,下一刻,她們剛才所處的地方已經被島嶼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而那座小島也摔的四分五裂。
濃厚的煙霧繚繞在那周圍,郁塵歡也被巨大的響聲所驚醒,她茫然的抬頭望去,只能看到一大片灰塵,根本不明白為什麼郁塵歡要滿臉笑意的看著那些灰。過了一會,在那片霧氣中,漸漸走出一個身影。
那是個身材高挑纖細的女子,她銀色的長髮長了許多,以前只是極背,如今卻垂落在了腰跡,被光照的越發閃亮。她輕笑著,身上披著一件單薄的衣服,鎖骨之上比以前多了兩道黑紅色的紋路,像是錯中複雜的枝芽,更像是特殊的符咒或印記。
她輕笑著朝她們走來,雪白的赤足踩在地上,被碎石劃破,卻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分明還是熟悉的樣子,可郁塵歡卻覺得阮卿言有很多地方都不同了。好像褪去了一些以前的那種傻氣和稚嫩,眉眼和笑容也更加勾人了,就連身上的味道都香的讓她直吞口水。
郁塵歡本以為遭受了那麼一通折磨,阮卿言再下來的時候會是另一副模樣,比如街上討飯的乞丐之類的。可沒想到阮卿言反而會脫胎換骨,如同重生一般。她笑著走過來,瞥了自己一眼,然後忽然伸手抱住商挽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