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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還沒等易初想明白,那個地上躺著的婪椎忽然一點點的融化開來,漸漸化作一團紅色的霧氣,隨著那團霧氣一點點的融合蔓開,竟是重新凝聚成了一個人的形狀,最後直至重新變作人。伴隨著人身的形成,易初只覺得周圍的空氣忽然變涼,那份猶如滔天巨浪席捲而來的邪意縈繞在四周,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被染成了黑紫色。
天空的烏雲密閉,驚雷疾落,不詳的氣息壓得在場的人沒辦法呼吸,修為低一些的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商挽臻捂著傷口,看向阮卿言那邊,在看到婪椎的改變之後,攥緊了拳頭。這份從未有過的壓迫感,毫無疑問,已經不是屬於這一界限的存在。怪不得她之前有那般大的違和感,這兩個男子分明像是魔,可那份實力和感覺卻又不像是魔。
而到了這個時候,那份疑惑才終於揭曉,方才的身體並不是魔本身的軀體,而是他們用來掩蓋身份所用的替身,方才婪椎將肉身徹底覆滅,從而釋放出真正的魔體。這才是魔的真正姿態,那份強大到化作實體的邪氣,便是最好的證明。
“區區一隻妖…居然逼迫我用了魔身,我要把你撕成碎片。”婪椎臉上的面具掉落在地上,頃刻間便被他身上的魔息融化掉,那是一張白到沒有血色的臉,五官精緻,雙眸亦是血紅色。他一步步朝著阮卿言邁去,即便感受到了他的強大,可阮卿言還是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只是,忽然眨眼的功夫,婪椎已經竄到她面前,掐住了她的脖子,身體被強大的力道牽引動彈不得,阮卿言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頭就被按在了地上。她想動卻動彈不得,只覺得有無數千斤重的巨石一下又一下砸在自己的身上。
“住手,快住手!”眼看著婪椎一下又一下把拳頭落在阮卿言身上,每一下都在她身上打出巨大的血窟窿。阮卿言的身體自愈極快,卻也趕不上這種速度和如此強大的傷害,易初眼看著她的身體被打爛,再慢慢癒合,然後再次被打爛。這樣的場面讓在場的許多人望而卻步,更有一些修道的門派已經被那魔息驚得早就跑離了塵緣寺。
魔,一個和神幾乎持平的存在,一個來到人界需要撕裂空間的存在,此刻在這裡卻有兩隻。濃烈的魔息混合著邪氣縈繞了整個塵緣寺,地面的樹木均被腐蝕成了黑色。商挽臻不停的挪動著身體,想敢去阮卿言身邊,可就在這時,一把長劍穿透她的肩膀,她回頭看向段祿,咬咬牙,將那長劍拔出,已經顧不上古洛仙蹤的追殺,只想儘快去幫阮卿言。
“夠了,停手吧,我和你們離開,放了她,放了她啊!”易初從沒用過這樣大的聲音嘶吼出來,她不停的用手拍著結界,哪怕手掌拍出了血也不肯停下來。看到她的無用之功,斷轉回視線,看向正再被婪椎凌虐的阮卿言。不得不說,作為一個妖,她的自愈速度強的可怕,幾乎和魔身差不多,可即便如此,卻也受不住婪椎這般快速而強烈的擊打。
“應該結束了吧。”斷輕聲呢喃著,可就在這時,阮卿言卻忽然伸出手,朝著他這邊,準確的說,是朝著易初探過來。看到這一幕,易初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哭了,可在她發現的時候,淚水早就模糊了視線,就連阮卿言的模樣都要看不真切了。
“妖,區區一個妖,竟敢冒犯於我,死吧!”看到阮卿言抬出去的那隻手,婪椎用力的將其踩斷,她掐著阮卿言的脖子,將她舉了起來,一隻手凝起巨大的黑紫色魔息。知道他這一招阮卿言絕對抗不過,商挽臻快速的朝著他們那裡飛去,易初更是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阮卿言。
她看到阮卿言回頭了,看到她紅色的眸子變回了金色,看到她對自己笑,看到她染血的雙唇喊著自己的名字。分明這一切都只在眨眼之間,可在易初的眼前,卻像是停格了那般,每一秒都那麼清楚。她大喊著,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她用力的拍動著結界。
沒錯,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看著自己所愛的人遇難卻無可奈何。什麼神之力量,你既然到了我體內,就不能幫我一次嗎?既然你是所謂的神之傳承,那就表現出來啊!不然你的存在,到底有什麼用!
易初在心裡猛烈的喊著,在下一刻,她只覺得雙手凝起了一道光,再次拍動那結界時,終於不再是沉沉的悶響,而是仿若瓷碗碎裂的聲音。發覺自己的結界被破,斷驚愕的看著朝著阮卿言撲過去的易初,只覺得在今天這一天,他已經見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
從來沒有入邪之後卻還能保持理智的妖,從來沒有看到魔身卻還不害怕的妖,也從來沒有人類能夠打破他所立下的八重結界。看著易初的背影,斷猶豫了一會,卻沒有出手阻止。哪怕他看到了以前沒看到的,可…人…終究只是人。
一個最渺小的存在。
“真是狼狽啊,居然在人界還用了這種身體。想動我徒弟的人,是不是該先問過我?”正當易初擋在阮卿言身前,眼看著那黑紫色的球砸過來時,周圍的地面一瞬間被數層冰封鎖,而婪椎的手也被冰緊緊的凍住,無法再進一步。
所有人看向那個忽然出現在婪椎後面的人,白色的長袍,冰藍色的長劍,還有那眉間象徵了血統的冰藍色印記。道修界千年難遇的天才,斬妖第一劍,湟逐靜。
“你沒死?”看到湟逐靜出現,婪椎愣愣的看著她,就連斷也皺起了眉頭。湟逐靜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快速斬斷了婪椎的手,將阮卿言和易初一併帶到旁邊,又落了幾道冰層護住她們。看到靜慧平安無事的出現,易初紅了眼眶。是欣喜,更是劫後餘生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