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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她現在如何,今天正好是她入邪一個月整,是該上去看看了。”商挽臻睜眼收了功,瞄了眼一旁的郁塵歡,因著對方是人類,雖然具有天賦,可這般年紀才修道,多少是有些吃力的。但不得不說,郁塵歡這次也是借了阮卿言的光,這南天聖地的靈氣極為富裕,絕對是修道之人的聖地。
郁塵歡在一月前僅僅是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可現在一個月過去,身上居然也存了靈力,她自己都沒發現她的改變,可商挽臻卻看得很清楚。她起身拿起巨劍,朝著阮卿言所處的小島飛身而去。剛一接近她就聞到了濃厚又刺鼻的血腥味,這味道太過濃郁,讓她不住有些擔心,便加快了速度。待到落在阮卿言身邊,商挽臻的臉色已是變得極為難看。
作為妖,商挽臻卻一直走的是道修,也就是所謂的正統修煉之路。她身上幾乎沒有妖氣,也不曾造過無辜的殺孽。因著如此,很多妖都叫她一聲商仙子。因為比起妖,商挽臻倒更像是一個仙。她不曾修過妖道,自然也不清楚入邪是什麼滋味。
現下,阮卿言本是銀色的長髮早已經被血染了個通透,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到還有血珠順著她的髮絲落下。她全身都是血,應該是入邪時邪氣在全身遊走,將她的骨骼和筋脈一次又一次的拆散割斷,身體不停的破損修復,再次破損所留下的。
商挽臻曾經見過入邪的妖所承受的疼,全身的骨頭不停斷開,皮膚和內臟也反覆的在破壞又重組。普通情況下入邪是沒有清醒的意識的,可如今的阮卿言卻要在保持清醒的意識下忍受這些,甚至長達一個月。商挽臻皺緊眉頭,她不敢上前去查看阮卿言的情況,因為她怕對方早就已經…
不再是阮卿言了。
“咳…咳咳…”就在商挽臻躊躇之際,阮卿言忽然咳嗽起來,牽動著周圍的鐵鏈也在晃動。似乎是感應到了其他人的存在,阮卿言慢慢抬起頭,看向商挽臻。四目相對,看著阮卿言金色的眸子,商挽臻一下子便放了心。她沒想到阮卿言對易初的執念會深到這種地步,居然足以讓她抗衡入邪的痛苦。
“已經一個月了,你還能撐住嗎?”商挽臻走到阮卿言身邊,慢慢蹲在她面前。阮卿言的四肢不停的在斷掉又重組,早就沒辦法保持站著的姿勢。商挽臻拿出手帕把她的臉擦乾淨,看著她被咬破的下唇,用了些法術將其治好。
“啊…唔…唔…”聽著商挽臻的話,阮卿言輕聲哼著,見她不停的開口卻說不出話,商挽臻用靈識探向她的身體,發現她的喉嚨也早就破損了,根本沒辦法開口。商挽臻覺得心裡泛著酸酸的疼,這般痛苦的一個月,對於阮卿言來說,怕是如煉獄一般。
“你的喉嚨也壞了,所以沒辦法說話。我幫你修復一下,你忍一忍。”商挽臻伸手摸向阮卿言的脖子,慢慢的把最柔和的靈力注入進去。若放在平時這般做,阮卿言不會感覺到任何痛苦,可現在她滿身都是入邪的邪氣在四處遊走,商挽臻就算用最柔和的靈力也會和邪氣產生排斥。感到一滴滴水珠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商挽臻抬頭看著雙眼通紅的阮卿言,抬手幫她擦掉淚水。
“再忍忍,很快便好了。”商挽臻將最後一點靈力輸過去,終於把阮卿言破損的喉嚨癒合好。她看了眼不停在哭的阮卿言,伸出手輕輕抱住她。
“商…商挽臻…多久了。”阮卿言緩慢的開口,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就連身體也在不由自主的輕顫。
“已經一個月了。”
“是嗎?才一個月,可是我感覺,好像過了有一百年那麼久,”
阮卿言笑了笑,卻是她最勉強的一次笑容,在入邪的期間,她有很多次想要放棄,覺得自己就這樣死掉也沒什麼關係。那種疼真的很可怕,身體裡的骨頭全斷掉了,就連喉嚨也一次又一次的破損再重塑。疼到了極致,她連喊都喊不出來。
阮卿言不止一次失去了理智,她憎恨所有的一切,想要把所有的全部都毀掉。可是想到易初,阮卿言又拼命的把自己的理智找回來。一日又一日,南天聖地沒有白晝和黑夜,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撐了多久。到現在,她甚至已經對那種劇烈的疼痛習慣了。她以為商挽臻過來是告訴自己要結束了,可是,才一個月嗎?這麼痛苦而漫長的時間,僅僅才過去一個月。
“我也不知道還需要多久才能結束,你還能撐住嗎?”商挽臻把阮卿言的失望看在眼裡,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還要多久,但她能看出阮卿言幾乎是到了極限了。
“就算現在說撐不住也不行了吧,更何況,為了悠悠和你,我必須要撐住。商挽臻,你快下去吧,又要開始了。”
阮卿言輕聲說著,身體顫抖的比之前還要強烈,看著她的一隻眼睛從金色轉變為詭異的黑,血順著那隻眼睛流淌而出。阮卿言緊咬著牙關,牙齦因為用力過度出了血。她不想讓商挽臻看到自己這樣,這幅樣子一定很醜很可怕的。
“快走啊…”阮卿言保持著最後一點力氣,對商挽臻說道。聽著她的顫音,商挽臻點點頭,轉身飛了下去。她以前就想過,若阮卿言喜歡上誰,怕是會讓她失去以前無憂無慮的快樂,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