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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淵冷哼一聲,漱了口。阿一又從七星紋魚銅盆中扭了巾布給他擦臉。
“力氣那麼大,怎麼,想趁機報復啊?!”他不滿道。
阿一隻好輕輕地再給他擦一回。
“還不乾淨。”他說。
阿一深深吸了口氣,重新洗了巾布再給他仔仔細細地擦。單薄而柔軟的棉布擦過他的眉眼,擦過他挺直的鼻樑,還有弧度恰到了好處的下巴。胡茬子刺刺地刺手,觸手酥麻,不知怎的這感覺透過手指直傳到了心裡,她的動作不由一頓。
“擦完了嗎?本侯的皮都要被你磨掉了,還說不是挾私報復!”嘴角卻不經意地綻出一絲笑意。
阿一的臉頓時一紅,像是被窺破了什麼一般慌忙把巾布跡給伺候的丫頭,那丫頭正為景淵嘴角那麼舒心愉悅的笑意愣神,反應過來時急急忙忙接了布福了福身帶著一臉的訝異退下了。
“我餓了。”他直勾勾地看著她,她懷疑她是不是聽錯了,怎麼那語氣好像是在纏人在撒嬌,有點像念哥兒向阿雲要糖吃時的痴纏。
她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就去解他本就鬆散的衣結。
他倒吸一口涼氣,“小尼姑,這大清早的……”
阿一沒好氣地橫他一眼,“這大清早的,侯爺不怕著涼了?”說著泄憤般把他的衣結打成死結,道:
“侯爺放心,阿一給你打個死結,除非用剪子來剪,不然沒有人可以侵犯侯爺您。”
景淵氣結,無奈苦於右手手臂受傷,而左手手掌又被景時彥包紮得像個棕千一樣,不要說去把衣結扯開,就連擋開她的手都有些困難。帶著薄怒瞪她一眼,她好像看不到似的,拿起錦袍給他穿好,神情專注,手上的動作有些生疏,淡淡的藥味索繞鼻端,不知怎的竟有些熏人,她定了定心神,一個一個衣結扣子系好,再伸手細細地整理衣襟。
他垂眸看著她,低垂的眼帘遮掩了溫柔的視線。
陽光從雕花漏窗照進來,照出一室靜謐。
她清淺的呼吸離他是那樣的近,近的他幾乎聽得到她的心跳。
錦袍穿好了,她剛垂下手便被他伸出的左臂輕輕地攏入懷內。
“別動,手很痛,”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額發,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不易發覺的顫動和失而復得的喜悅,只道:“小尼姑,你的骨頭硌到我了,七王府的米飯不養人,你還是得讓我來養……”
“阿一謝過侯爺,”她也不掙扎,說:“侯爺傷殘之軀,實在不宜輕舉妄動,不知抱夠了沒有?如果夠了就請放開手,侯爺說餓了,阿一去傳膳。”
傷殘之軀?景淵的劍眉幾乎要打結扭成一團了,她總是有辦法氣到自己,總是有辦法破壞氣氛,而自己總是拿她沒有辦法。他悻悻地放開她,晚霞很及時地把早膳送到花廳,幾碟糕點和兩碗粥。
糕點都是阿一愛吃的,景淵指著那碗鮑魚粥說:
“你先嘗嘗,會不會太熱。”阿一勺了一匙,嘗了一口,然後換了個湯匙勺了一匙遞到他嘴邊,他說:
“你嘗兩口,看看會不會太咸。”
阿一猶豫了一下,又吃了兩口,說:“味道剛剛好。”
景淵嘗了一口,皺皺眉說,“太稠了,不信,你再吃吃看。”
就這樣,一碗粥差不多被阿一吃了個見底,阿一不好意思地看著景淵說:
“我讓廚房再煮一碗來。”
“不用了,不是還有一碗?”
一勺接一勺的,景淵居然很順從地吃完了整碗粥。阿一夾了一個香芋酥到他嘴邊,他咬了一口,便大皺其眉,說:
“太甜了,你吃。”見阿一面有難色,他的臉色瞬間由晴轉陰,道:“怎麼,嫌棄本侯的口水?還是這香芋酥根本難吃,看來廚子孫旺早該趕出府了!”
阿一別無選擇地把香芋酥塞到嘴裡,一邊用力狠命地嚼著,一邊在問候景家的列祖列宗怎麼會生下景淵這樣一個喜怒不定的孽障。
“那個,桂花糕你也試試,桂花味太淡的本侯不要,還有,栗蓉卷……”
阿一拿起栗蓉卷咬了一口,景淵就問:
“好吃嗎?”
阿一連忙點頭,正想要給他夾一個時,他卻身子靠過來,就著她的手把那半個栗蓉卷一口吃掉,舌頭還有意無意地舔過阿一的手指,惹得她的心頭無端顫慄,像被蛇咬了一般猛地縮回手。
“那個素餃……還有炸豆腐……”
阿一連忙把素餃啊炸豆腐啊什麼的都塞到自己的嘴裡,很快,肚子就撐得飽飽的,她一臉愁苦的表情看著景淵,桌子上的點心一掃而空,而某人心情大好地問她:
“還夠不夠?不夠再讓孫旺去做……”
“夠了。”我又不是餓鬼,她恨恨的想。
“那等會兒你陪我去……”
“我要去三松苑找沈大……沈總管,學算術,那些口訣我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我總得找點事干,不然太無聊了。”看見景淵臉色微沉,阿一頓了頓,才繼續說:
“你好歹得給我點時間……”被壓低的聲音顯得很是委屈,景淵的心一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