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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淵一把扯開他,壓低聲音罵道:“有你這麼安慰人的麼,你沒看見她快受不了了!”轉而對顧萍仍說:
“夫人見諒,我這叔公口沒遮攔,說話不知輕重,顧兄吉人天相,相信不日便會好轉,在下儘快送顧兄回建業事宜,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顧萍依含淚點點頭,景淵正要告辭,景時彥卻發揮他事事八卦的好奇本性搭上顧萍依的脈門一邊絮絮叨叨地問她何時喝下失聲藥等等問題,景淵剛離開慶雙巷回到元十八的府邸,剛和元十八在書房商量完便有管家來報說歇息在客房的明瀾那邊出了點小問題。景淵於是和元十八過去看個究竟,還沒到房門便聽到阿一清脆的聲音傳來:
“說了你的啞嬤嬤不在,顧桓也不在,你是不相信還是怎地,見不到他們就不喝藥是不?那好,你不喝我喝,你真要病死了這世上就清靜多了!”
“餵……你,你這人怎麼這般無禮!”明瀾委屈憤恨的聲音響起,阿一又道:
“給你喝你不喝,又不好浪費這花錢買的藥材;我喝你又不同意,難道公主都是那麼不好伺候的。你這病來得兇猛,不怕病死只怕滿頭滿身長出水泡紅疹,治好了一張臉也毀了,我碰過你的手跟你說過話,我還害怕自己被你傳染了呢!你不喝這藥,我來喝好了!”阿一抬起手就要把藥放到嘴邊。
“餵!你不許喝!”明瀾急起來,“這是本公主的藥。”
“你不是不喝麼?”明瀾不自然地別開臉,“現在想喝了。”
站在門外的景淵笑著搖頭,帶著元十八轉身離去。
“你騙人,”阿一說,“你只是小家子氣不想讓我撿個便宜罷了。”
“誰說的。”明瀾拿過藥碗一股腦咕咚咕咚地喝完,然後狠狠不已地把碗用力放下,板著臉看著阿一。
阿一反而笑了,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說道:
“你會洗衣服嗎?”
明瀾拉高被子佯裝睡覺不理她。
“沉默就等於默認不會,那好,第一,不會洗衣服。第二個問題,你會洗菜做飯嗎?”
明瀾還是不理她。阿一又自言自語般說道:“洗衣服不會,做飯不會,那麼洗碗想必也不會,打掃清潔應該更不會。你跟著顧桓,什麼都不會,難不成以後想要顧桓來伺候你天天捶背洗腳。”
明瀾終於忍不住回了一句,“這些都是丫頭們做得事,就算本公主再落魄,也不至於要做這些事。”
阿一嘖嘖兩聲,“原來你找上顧桓是為了可以繼續享福。”
“你住嘴,顧郎一介布衣,我若是貪圖逸樂又豈會選他!”
“原來你也知道顧桓只是一介布衣,”阿一道:“他要真是娶了你不就等於娶回一個上神在家供奉著。”
“你……”明瀾氣急敗壞,粉臉憋得通紅,“不會的本公主自然會學,無須你多管閒事。”
阿一眼珠子轉了轉,道:“真要學,那你快些用點午膳,本姑娘帶你到壽城的集市上買菜,如何,不過公主要是怕苦怕累……”
“去就去,誰怕誰呀!”明瀾咬牙道,不甚利索地從床上爬起來用膳。阿一讓環兒伺候她換過一套尋常的粗布衣裳和棉襖棉褲,悄悄地從後院出了門,示意環兒往明瀾手中塞個籃子,明瀾道:
“你為什麼不用提籃子,就是明擺著欺負本宮。”
阿一撇撇嘴,“環兒是我的丫鬟,自然替本姑娘提籃子,至於公主你,不好意思,你好像忘記帶貼身婢女到壽城這裡來了。不忿氣麼!你也可以到人販子那兒買一個回來,哦,對了,忘了你身無分文,等一下帶你到那邊的當鋪,公主有什麼值錢的可以去典當換銀子。”
阿一這番連消帶打諷刺人不償命的話氣得明瀾憋紅了一張粉臉,可是又不得不認命地跟著阿一往壽城最熱鬧的探花廊坊而去。探花廊坊說是當年有位文武雙全的李探花生於此地,探花的家就在一座破落的觀音廟前,說是探花一家常年供奉香火所以才得到福蔭云云。因此到那小廟去參拜的人絡繹不絕,阿一帶著明瀾和環兒在集市的東邊買菜和肉,還沒走過去明瀾便捂著鼻子一臉的苦相,阿一沒好氣地問她:
“怎麼了?”
明瀾指著那羊肉檔,“好難聞,噁心死了……”話還沒說完便驚呼一聲,扛著半隻豬的粗豪漢子從明瀾身邊擦肩而過,那油膩膩的豬皮蹭了明瀾一身,明瀾臉色都變了,捂著嘴跑到一旁乾嘔起來,阿一示意環兒去給她拍拍背,一邊說:
“午膳里的豬肉我瞧見你吃得挺歡的,怎麼現在來反應了,別怕,以後每天來一趟,慢慢的你就習慣了。”讓明瀾在一旁坐著歇了一下,見她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阿一鬱結道:
“算了,我們到那邊的廟裡燒燒香吧,沒吃過豬肉的人都見過豬跑,你天天吃豬肉卻連死豬都沒見過。你看,嚇著自己了吧!環兒,我們走了。”
環兒應了聲,拿起菜籃子扶起明瀾便走,明瀾咳嗽了兩聲,啞聲道:
“還沒買菜就走了,你不是要買菜麼?”
阿一回過頭來對她笑得甜蜜:
“當然不是了,我夫君疼我,從不讓我操勞這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