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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沈默喧問她打算等多久,她想了想說,等到我睡著,我就不等了。
沈默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沒心沒肺地一笑,故意忽略掉他眼裡的那抹憐憫與不忍之色,轉身故作輕鬆地走開了。
她豈會不知道自己的痴心妄想實屬可笑?她就算是個瞎子也看得出自己和景淵之間的距離何止十萬八千里?可是他對自己再絕情,自己也很難斷了那種念想。
真的是有點困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詩寫的太他……呸呸,怎麼學了孫旺那愛提他人母親的惡習……真是浪漫有情,自己不就是這樣畫的麼?他那樣的腦子難不成還看不懂?
昏昏欲睡之際,齒縫間吐出一句呢喃之語:景淵,你是豬嗎?
向她籠罩過來的高大身影一僵,這句話清晰地溜進了耳朵里,眉宇輕皺。
“你敢不來,我就……”迷糊間不忘咬牙切齒。
歡喜佛,薄情賦 第六十四章 莫失莫忘 1
“你就如何?”他俯身,怒氣沖沖。
“我就……”她的眼帘微微睜開,被眼前放大的俊容嚇了一跳,當即清醒過來,雙手下意識地一抹嘴角,幸好,沒有丟臉地睡到流口水……
“唉喲——”下一秒她的鼻子便被盛怒的某人用力地捏著把她整個人提起來。
“你說誰是豬,嗯?”他放開她,月色下也能看見她揉著紅鼻子委屈的表情。
“呃,剛才那句只是表示疑問,並不表判斷……”她抵賴道,實屬厚顏無恥。
“哼。”他冷冷地擠出一個音節,邁開步子就往街上走去。阿一連忙起身急急追上,問:
“你……為什麼會來?我以為……”
“誰來赴你的約了?本侯只是恰好經過,你臉皮……”
“臉皮又厚又總是自作多情,”阿一搭上他的話,俏皮地一笑,拉住他月白長衫的袖子,說:“我知道,侯爺眼中哪裡瞧得上阿一這樣的女子?只是怕了我的死纏爛打罷了。”
景淵頓住腳步,看了看牽住他左手衣袖的手,阿一很自覺地鬆開了,他沒好氣地說:
“笨蛋!”拉起她的手,一路走到不遠處一個賣面譜的攤檔上拿起一個面譜:
“人丑,畫的畫也費解,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
阿一懵然地由著他給自己戴好面譜,又見他給自己也戴了一個,給了碎銀子給攤主後,拉起她的手就往天源大街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想問問那老伯這是什麼面譜。”她掙了掙,沒能掙脫他的手。
“董永和七仙女。”
面譜後的阿一眨眨眼情,“莫非我們現在演一出私奔?原來我還是有當仙女的潛質的……”
“你比較像董永多一點,”景淵瞥她一眼,“又固執又愚鈍。”
那一張畫了老柳樹,下弦月,還有一個不知所謂的依稀像是女人的身影抬頭望天,他想了好半天才想明白,還是認得女子旁邊那個石墩才知道的地點。本不想去,可是景勉提醒了晚霞一句“夜寒霜重切記給侯爺加衣”,他還是坐不住了,到了後院已經晚了半個時辰,沒想到她就這樣坐在冰涼的麻石地階上傻傻的等著……
“好像是董永先拖仙女的手的……”她嘀咕道,忽然眼睛一亮,指著前面燈火明亮之處說:
“賣糖人的老伯——我認得他,他好久好久才來蘭陵一趟的!”
付了銀子,阿一笑眯眯地遞給他一根糖人,“給,你看像不像你叔公?”
他接過,今夜第一次無可奈何地失笑,原來是鬚髮皆白的壽星公。他看了看阿一正要放進嘴裡的那個巨大的壽桃,淡淡地說:
“換過來。”不由分說地奪了她手裡的,硬是把老頭壽星塞給她,“我老了,大概也跟我叔公一個模樣。”
不知怎的說完這句話臉上竟是有點燒灼,幸好有臉譜遮住,他不自然地別過頭去,而阿一卻極不識時務地傻傻說了句:
“那我是該先吃你的鬍子還是先吃拐杖呢?”
招來景淵冷得像冰的眼神狠狠一刑,“不許吃!”
阿一被刺得一縮,訕訕然地垂下手,看著他的側臉偷偷地做了個鬼臉,可惜戴了臉譜他看不見,她對他說:
“我給你講個笑話,要聽嗎?”見他沒表示反對,她輕咳一聲壯了壯膽子說:
“一棵捲心菜,邊走邊脫衣服,最後你猜怎麼著了?”
“怎麼了?”
“剝光剝淨最後就沒了啦!”她大笑,“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喔……還有一個,一顆糖人在趕夜路,走著走著,天上忽然下了大雪,它一不留神就掉到了水裡,你猜它第二天變成什麼了?猜不到吧,我告訴你好了,是——冰糖!哈哈哈……”
景淵的嘴角抽了抽,看她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道:“自娛自樂,有那麼好笑嗎?哪裡來的冷笑話,背了許久吧?”
“啊——,你怎麼知道?”阿一垂頭喪氣,該死的韓雙專拿些沒用的招數來蒙她,想了想她還是不死心,問道:“真的一點都不好笑?可是我覺得還可以啊……我還有一個關於鸚鵡的,你要不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