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你有所不知,”景淵沉吟道:“鎮南王妃被東晉明光帝在陣前擄走一去十年,這皇室秘辛不宜外泄,於是便對人稱王妃病歿。司馬靖這十年來殫精竭慮用盡千方百計終是未能尋回自己的妻子,也是可憐可嘆。”
景勉奇道:“自己的妻子怎會在陣前被擄?”
“鎮南王妃來自滄州鳳城歧山顧氏。顧氏一門無論男女,自幼修習謀咯兵書,培養出來的人偏偏只著書立說開山授徒,從不參與朝政要務。鎮南王妃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嫁與鎮南王,幾年後隨他遠赴邊關,被擄時據聞已有兩月身孕,鎮南王后來想尋求顧氏相助,卻吃了閉門羹。十年前的一戰最後隨著鮮卑的南下而以一紙和書告終,而明光帝矢口否認擄走王妃,為表誠意將太子昭送入建業為質。”
“公子,景勉以為,衝冠一怒為紅顏之事不過是傳奇里的風月之談,鎮南王不像是專情之人,鎮南王府中姬妾眾多,日前才又從禮部羅尚書府中迎娶其三小姐過府為側妃……”
景淵笑著搖頭,“景勉,你跟了本侯多年,真真假假還看不透?大晉朝分裂已久,十年前東晉兵敗,送質子入建業後,東晉明光帝一直虎視眈眈蓄養兵力,自從質子公子昭病死後,明光帝表面上沒有任何動作,然而啟用大臣羅世矗大刀闊斧地改革,實行屯田制和新的徵稅方法;反觀我朝,新帝年幼,外戚專權,朝中勢力四分五裂,內憂重重,此時若鎮南王有謀逆之心,只手便可翻雲覆雨,又豈會避忌什么子虛烏有的遺沼?至於葉氏錢莊,只怕其中的水很深。”
“公子說的是,景勉受教了。我已讓人在建業盯緊了相思樓,派信得過的暗人混進了湘東馬場,相信不日便有消息傳來。而葉公子那裡………”
“此人表面爽朗仗義不拘小節,實際上城府頗深,你不要輕舉妄動隨便試探。他是本侯朋友一天,本侯自然還是敬他一分,他的渾水本侯不去趟。過兩日顧桓到府,你便把你所查的結果告之便是。”
“顧桓?”景勉反應過來,“他也姓顧,那他……”
“你猜對了,他來自鳳城歧山顧氏,有消息說他的姑母正是被擄多年的鎮南王妃。”
“不是說顧氏的人誓不出仕?”
“他是一個異類。”
歡喜佛,薄情賦 第二十三章
“要過年了,可曾有什麼物事想買?”此時異類顧桓正坐在官衙後院賞雪,名為賞雪,不如說是賞人,某個穿著厚重青色棉袍頭戴雪帽瑟縮得像只寒號鳥的人正抓著鏟子在努力鏟雪,剷出一條歪歪扭扭的青磚小道來。
“大人也會有這麼善心的時候?過年?那時候小的沒冷死再說吧!”阿惟恨恨不已地說,用力又一鏟,好像鏟起的不是雪而是顧桓那張討厭的俊臉,再用力一拋,憤憤不平地踢上兩腳。
“本官如何捨得冷死你?”顧桓笑眯眯地說:“不過是能者多勞罷了。這天寒地凍的,孟微查案去了,文安代表本官出席幾家酒樓的試酒宴,本想讓你去你又不能喝酒,廚子阿聰生病了,這雪不由你來鏟又是誰鏟?”
“是,鏟雪的是我,廚子也是我,有人擊鼓了登記的又是找,審問犯人作紀錄的文書也是我,幸好大人不需人來暖床,不然那人還是我!”阿惟叉著腰聲聲控訴皆是有血有淚!
“暖床?也好,今夜你到找房中來便是。”顧桓表情自然,沒有半分羞澀。
阿惟氣得快要吐血了,“給你抬轎的東南西北天天悠閒自在,你不去找他們?”
“那怎麼一樣?東南西北是從族裡帶出來供養著的,除了抬轎,他們什麼也不用干;而你呢,是窩藏著的違禁物品,為了報答本官,體現你的存在意義,你總得干點什麼不是嗎?”
阿惟終於嘗到被人吃得死死的苦了,她低下頭一聲不吭繼續鏟雪,只是情緒有些低落。
“除夕夜蘭陵侯邀請本官去侯府看戲,你要隨找一道嗎?”
“看天氣啦,看心情啦。”
顧桓看了她半晌,起身走過來,抓過她的手只覺得掌中一片冰涼冷硬,阿惟掙了掙他還是沒鬆開,只管帶著她往門外走。
“你要帶找去哪裡?”
“逛街。”
“放手啦,我要鏟雪!”
“再說你就繼續留下鏟雪好了………”
某人很知機地禁了聲,顧桓把她的手攏到自己的袖子裡,那種溫暖讓她貪婪得不想離去,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全扔到腦後去了。
蘭陵城最熱鬧的當數天源大街,傳說千年前曾有酒仙在此遺落酒葫蘆一個,黃口小兒無知,撿到後往水井中注入,從此這口神仙井的井水便有了淡淡的酒香,讓人回味無窮。天源大街被視為蘭陵風水寶地,酒肆林立,商業興旺,沿街店鋪各色貨品應有盡有,人未人往,好不熱鬧。
阿惟兩眼發光,拉著顧桓鑽到熱鬧人多的地方搶著看有什麼便宜貨撿,顧桓很客氣地放開了她的手,看著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被人擠扁,再擠出來時眼耳口鼻都幾乎不在原位了。
女人就是女人,外表再漂亮個性再古怪刁鑽沒半點溫柔也還是有女人愛看熱鬧八卦愛占小便宜的天性,顧桓無奈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