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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像阿逵那樣為了一個女人丟棄自己,但是阿逵的話提醒了他,不該錯過的就要想辦法留住,只要自己的謀劃更周密和完美一些便可以不出岔子。
或許自己的心底里總有一絲僥倖,沒試過努力,又怎麼知道自己必須放棄只能放棄呢?
船劃得很快,眼看著就要到對岸了。
在九曲橋的盡頭見到的仍然是他,她會有何表情?驚訝、惱怒還是羞怯?
此時卻忽然“嘭”地一聲炸出一團煙火,照亮了半壁天空,像金黃帶紅的鳳羽驚艷地掠過,葉孤嵐心裡無端一驚,再一蓬煙火燃燒如灼目之火時,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九曲橋右邊出口處忘情相擁的一對男女。
那盞弄玉月下聞蕭花燈,被委棄在地,翻側的蠟燭使得整盞燈都燃著了,明黃的火光瞬間成灰,風一吹便散了。
一如葉孤嵐此時的心境。
袖中的雙手攥緊成拳,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壓下心底的惱怒,冷冷道:
“不是讓你把人攔在別處嗎?怎的顧桓會在此地出現?!”
葉成慌忙抱拳道:“屬下已經安排妥當,想是顧桓身邊有人護佑,出此意外,屬下無能,甘願受罰。”
“那幾個暗衛,一個不留!”他陰狠慍怒地望著橋上的兩人,“沒用的東西也就沒有了存在價值。”
那個被他無情拋棄的女人,他總以為無論相隔天涯海角,無論心傷得有多重,即使在別人懷裡,她的心始終還是他的……
他幽黑的眼眸慢慢浮起一層薄冰,冰寒冷戾,入骨三分。
歡喜佛,薄情賦 第五十三章 夢醒時分 3
阿惟沒有想過,真能在九曲橋上見到顧桓。
他負手而立,一襲潔淨的月白長衫,腰間還掛著自己一起在天源大街搶著買到的便宜玉佩,黑髮絡在腦後用銀絲帶束著,長眉斜飛鬢,鳳眼流光暗逸,薄唇噙笑,清俊的五官怎麼看怎麼舒心悅目。他望著她,褐色瞳仁只映著她一人的身影,想要把人鐫刻在眉間心上。
見著她眼中的意外驚訝之色,他只是對她微微一笑,薄唇輕啟:
“你可知道我等你多久了”
阿惟驀地紅了眼眶。手中的花燈無力地滑落地上,她攥著顧桓的衣襟,咬著唇,很用力地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掉下來。
葉孤嵐那聲“寶寶”一喊出口,她心裡一直活著卻早已面目全非的楊昭
僅剩的一點痕跡頃刻間灰飛煙滅,他霸道、戾氣,野心昭彰別有所圖,怎麼會是文弱、溫雅而多情的楊昭?
自己一直不死心,所以不想走;留下來又不想面對,只得裝瘋逃避。
馬球場上的忍心絕情,角亭中一再拒絕接納因他而痴傻的自己,如今往自己手中塞一盞花燈又算是什麼?
上官惟,你難道還不清醒?
抬起頭,對上顧桓帶著憐惜的淺笑著的眉目,晶瑩的眼淚忽又連珠子般落下,心頭的酸楚如潮水般湧來,她硬咽著說:
“大人,阿惟錯了......你原諒我......”
顧桓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說:“我沒生氣,是我不好,我沒有好好地捉住你的手......以後不會了......”
阿惟終於放聲大哭,在他懷裡哭得一塌糊塗。
人群逐漸散去,顧桓背著她走在漸漸冷清的大街上。
“你怎麼找到我的?”她扒在他背上喃喃道。
“我們有緣。”他簡潔明了地回答。
“騙人!”阿惟揉揉哭腫了的眼睛,破涕為笑。
“不然你說我們為什麼會遇見?”
阿惟一時語塞,明明已經乾澀的雙眼蒙上了一層因感概而起的淚影,嘴角上揚,有逾越的笑容如漣漪般蕩漾開去。
剛走出天源大街,便見一騎風馳電掣般疾馳而來,駿馬長嘶一聲被勒停在顧桓身前,猛微躍下馬來,雙手抱拳單滕下跪稟報導:
“大人,蘭陵侯府失火,十八姬葬身火海......”、
阿惟臉色刷一下白了,顧桓皺眉,稍稍一思索,問:“侯府的沈總管是怎麼處理這件事的?”
沈總管傍晚時分便離開了侯府,據顧東說收到了關於蘭陵侯的密報,帶了府衛里的幾名好手往建業方向趕去,猜想應該是蘭陵侯出事了。”
顧桓不語,只是望著不遠處闌珊的燈火,眯了眯那雙流光逆轉的鳳眸。
破曉時分,馬車在白月渡口前停了下來。
一塊沁涼的巾布抹在臉上,阿一這才逐漸清醒過來。當阿逵的臉映入眼帘時,她頓時一驚,問:
“阿逵?你怎麼......這是在哪裡?”
“白月渡口”。“阿逵扶她坐起來,雙眼熠熠有神地看著她:“阿一,我把你帶出了蘭陵侯府,我們這就回廣陵去。”
阿一有些懵了,難以置信的驚訝和疑惑在眼內密密交織,“你是說,我現在可以回廣陵?蘭陵侯府那邊......”阿一隱約記得,昨夜晚膳後她和七姬她們一起喝了杯酒,頭就暈乎乎的倒下睡著了,哪料一覺醒來人已經到了此處。
“船一來,我們就走。侯府那邊你放心,我都打點好了。”阿逵把阿一抱下馬車,阿一揉著發脹的腦袋,還是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和她坐到江邊一大條青石上,阿逵拿出乾糧和水遞給阿一,阿一擔憂地看著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