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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我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莫非聽錯了?”她的手腕揚了揚,示意他接過荷葉,荷葉上還滾著兩滴渾圓的水珠,“你看,我找到了兩把傘,呶,這一把給你,陽光剌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真可惡……”

    是啊,真可惡,阿惟,如果你是裝病的話你就死定了

    可是,只要她沒得這樣的病,還有什麼是不可以原諒的呢?顧桓的怒氣就這樣被自己心底的一盆雪水澆滅了。

    見他紋絲不動,阿惟可憐兮兮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說:

    “大人,阿惟累了,餓了,走不動了。”

    看著她扁著嘴苦著臉一副天陰欲雨的表情,顧桓無奈,只得微微蹲下身,她一手拿著荷葉,另一手勒著他的脖子用力一跳一趴賴到他背上去,顧桓差些沒有往前摔個狗啃泥。

    “你給我抱穩了!”顧桓吼道,“是抱不是勒,本大人險些斷氣了!”

    “不會啊,”阿惟驚異地說:“大人您現在聽起來中氣很足啊……別生氣,阿惟給你遮太陽啊,大人的臉那麼白,曬黑了多可惜……李員外家的白描竟然生了只小黑崽子,不用說肯定是太陽曬多了,大人您要小心……”  

    顧桓一口氣上不來,險些閃了腰。

    “大人,你是不是尿尿了?怎麼我的衣裙好像沾了什麼東西濕濕的硌著不舒服。”

    “閉嘴!那是你剛才摘什麼荷葉沾到的污泥吧!你還好意思說……”

    “哦,”阿惟歉意地拖長了尾音,“我看不到自己不奇怪,大人你怎麼就看不到我的衣服髒了呢,你該提醒我的。”

    “上官惟,你是真瘋還是假瘋?!”他頓住腳步,頭頂上的太陽毒的很那,哂得他七孔冒煙了。

    “我不是風。”

    顧桓愣了一下,阿惟噗哧笑出聲來,“大人你是不是餓傻了,我明明是人怎麼會是風呢?”她的頭一側枕在他肩上,低聲道:

    “風很自由,可是也很可憐。”

    “為什麼?”

    “因為它沒有家啊!”她又笑了,“大人你真笨,什麼都不知道!”  

    顧桓心底忽然沒由來的一酸,強笑道:“是,我太笨了。不過阿惟,我的衣服髒了,你給我洗。”

    “嗯,”她想了想,左手又勒緊了顧桓的脖子幾分,在他耳邊笑道:

    “給你洗衣服?那就要看天氣了,看心情了……”

    歡喜佛,薄情賦 第四十六章緣生緣滅 1

    三日後,阿一的燒終於退了。

    景時彥還是給她的膝蓋上滿黑糊糊的膏藥,紗布里三層,外三層地包了個遍,不要說走路,就連動一動都覺得繃緊。阿一正苦悶之際,郁離便送來剛做好的一張木製椅子,四足上各有一個輪子,坐上去後便可以到外室去。

    品雪軒外的荷池中,淡紫黃蕊的睡蓮嫌棄陽光過於刺眼,都懶洋洋地攏著葉子,帶著水汽的風拂過桐木長廊,阿一坐在長廊的朱色長椅上,皺著眉頭彎腰努力地想要抬起腳,好不容易脫下襪子,正要伸手去按捏自己的腳掌,忽然聽得不遠處景淵慍怒的聲音響起:

    “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阿一嚇了一跳,手中的素襪也嚇得掉落在地,她抬頭望了景淵一眼,冷淡得沒有半點溫度,繃著臉生硬地回答:  

    “侯爺,難道是阿一嚇著您了?那真是對不住了。”

    景淵的臉色又沉了幾分,一連三天都是這樣的態度,小尼姑真是給了三分顏色就開起了染坊。他的桃花眼眯了眯,視線落在她纖細的裸足上然後回到了她蒼白的臉,本來阿一是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圓潤,笑起來的時候隱隱約約有兩個酒窩,沒有修飾過的眉毛有如柳葉纖長,襯著那雙又打又靈氣的眼睛,犯迷糊的時候特別可愛。可是如今這一病,不但下巴尖削了,就連那幾分嬰兒肥也消失不見,單薄的半臂蕭山藕色裙更顯得身形蕭疏,神態風韻多愁多病有如西子。

    裙擺下潔白的玉足楚楚可憐,下意識地往衣裙里蜷縮去。

    不管她態度如何倔強如何冷淡,也無法掩飾住虛弱之姿。

    景淵真是覺得世界都好像紛擾混亂起來了,此情此景下跳入他腦海的居然是這樣一個詞:

    我見猶憐……

    瘋了,真是瘋了。他暗自咬牙雙手負在背後大步向阿一走去,開口問道:

    “晚霞呢?她怎麼沒在一旁伺候?”

    “她給我端茶去了。”阿一低下頭絞著手指。  

    景淵在她身前立定,高大的身影把她整個兒籠罩住,阿一隻覺得有種無形的壓迫感強迫她抬頭去看他,熟料他卻忽然一掀衣袍蹲下,抿著唇撿起地上的羅襪,一手捉住她往回縮的玉足,動作生硬地幫她穿上。

    阿一怔住,只聽得他問:“你剛才,想要做什麼?”

    “腳動不了,不舒服,我想捏一捏……還有,那藥膏上的太多,包紮的太緊,難受……能不能不敷?”

    景淵用力捏了捏她的腳掌,“疼嗎?”

    “不疼。”哪裡是疼啊?分明是麻好不好?又麻又癢,郁離把紗布捆得那麼緊,都麻得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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