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頁
“是嗎”他冷笑,“如果他死了呢?”
阿一的臉一瞬間白了,她伸出手想抓住他的手臂,卻最終因無力而垂下,“不會的,他不會死的,他說過他不會再拋下我的。”
“那人的死活已經與你無關。阿一乖,”阿逵沉下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稍一用力阿一痛得叫了起來,他拿起那碗蛋湯放到她嘴邊,用一貫溫和的聲音說:“我不想再用讓你昏睡的藥,那樣會很傷身體。你把湯喝了再吃點飯,歇息一下,今晚我們還要趕路的。”
阿一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明明是那個熟悉的人,卻陌生得讓她害怕。於是她深深吸了口氣,順從地張開嘴喝下了整碗湯,還用了點飯。過了一會兒那農婦來敲門,送來兩套粗布衣服,阿奎逵跟著農婦離開了柴房,阿一這才疲累的閉上了眼睛。
景淵不會死的,她心中默念道,景時彥不是神醫嗎,怎麼會讓他輕易有事。更何況,他和她經歷了那麼多都活下來了,這一次一定也能平安渡過的……
“張大嫂,你說的就是這兄弟倆嗎?”阿逵隨著張大嫂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前,沒有圍牆只有籬笆圍著院子,院子很大,儘是一些稻草和用麻袋裝著的穀物。那兩兄弟二十上下,面容清秀但是衣衫破得打滿了補丁,正在給穀子入袋。張大嫂嘆了一聲道:“大吉和大利兩兄弟半年前連唯一的親人都去世了,天可憐見的,這一瘸一啞可怎麼生活呀!幸好他們那酒鬼老爹給他們剩了兩匹馬,平時就給別人拉拉乾柴木料什麼的,啞巴大利是車夫,瘸子大吉是負責找活兒砍價的。公子若是有什麼地方用得著他倆的,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
“他們晚上趕路,看得清路況嗎?”
“這個自然!”張大嫂連忙說:“你別看他兄弟倆這般模樣,可是記性和眼力都特別好,我去問問他們去過壽城沒有,如果他們認得路就能幫公子的忙了。
事情最後的結果很是讓人滿意,天剛入黑,王大吉王大利兄弟便趕著那所謂的馬車到了張大嫂的家門前,阿過扶著阿一走出來時見了那馬車也不由得皺眉。這哪裡能算是馬車,又黃又瘦的馬,沒有車廂,只有用木板釘成三尺多的車板,分明就是用馬來拉的牛車。而趕車的啞巴對他裂開嘴笑著,指了指板上的乾草墊子,像是在為他的特別準備而邀功,瘸子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說道:“大、大、大爺,您、您請上、上車……”竟然是個結巴,還好,比啞巴要好一些。
阿逵看了張大嫂一眼,張大嫂不好意思地說:“鄉野之地也只能有這樣的車了,公子不要見怪,大吉大利是老實人,公子大可放心。”
阿逵當下沒說什麼,把阿一抱上車坐好,大吉也跳了上車,大利揮鞭趕馬,向著壽城方向而去。
小路崎嶇不平,著實是顛簸得很,阿一坐在阿逵和大吉之間,板車三個人坐有點窄,冷不防一個顛簸阿一便控制不住地傾向大吉身上,大吉笑嘻嘻地扶住她的手臂,道: “夫、夫人小心,夫人真、真美,大吉還從來沒、沒見過這麼標緻的……”
阿一忽然抽回自己的手,疑惑地看著大吉,想要從他的五官和表情看出什麼端倪。
“閉嘴!”阿逵一手攬過阿一,盯著他冷聲道:“休要再口沒遮攔言出冒犯。”
沒走多久,阿一便捂住胸口喊停了馬車身子外探,把白天吃下去的東西都嘔吐了個精光,阿逵又心痛又無奈,只能吩咐趕車的啞巴不要太快。
“你不要碰我,我自然不會吐。”阿一有氣無力地推開阿逵。
“別耍小性子,”阿逵拍著她的背,毫不掩飾眼裡的擔憂,“忍一忍,很快就要到了,一到壽城便找個大夫來看看。”
“我說了…… 不要你碰我!”阿一望著離自己越來越遠地陽柬小鎮,不由得哭出聲來,“我不要去壽城,不要去安陽,我要回建業!”說著臉色蒼白地又是一陣乾嘔。
“夫、夫人這是怎、怎麼了?”瘸子一臉驚訝。
“阿一,別任性,再亂動,你會掉下去的。”阿逵耐住性子安慰道,盯了瘸子一眼警告他別多事。
“夫、夫人是不是有、有喜了?”瘸子關心地問道:“我見、見到那張、張大嫂生娃娃前也、也是這樣吐、吐得天昏地、地暗的……”
此話一出,阿一和阿逵都愣住了,阿一怔征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眼神飄得悠遠,而阿逵臉上陰霸頓現,咬牙切齒道:“你再亂說,看我不打掉你的牙齒!”
“大、大吉不敢亂說,大吉錯、錯了,以前阿娘說、說過,有了娃娃不、不到三個月是不、不能亂說出去的…… ”話未說完,衣襟便被阿逵揪起,他舉拳便要打,阿一冷冷說了句:“打了他,就能改變事實麼你什麼時候如此擅長欺負弱者?”
大吉早已被嚇得面無人色,阿逵冷哼一聲鬆開他,用力握過阿一的手,用溫和而近乎殘酷的聲音道:“阿一,你最好明白,我和你之間,從來不存在第三者,也不許有第三者。”
“以前我一直順著你,追著你跑,夠了,從今天起,誰都不能從我身邊搶走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都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