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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淵冷哼一聲,“你來做什麼?”
早有人替葉孤嵐搬來椅子,他半點不客氣地坐下,笑道:“何必拿別人來撒氣?你的新娘子明明已經送來侯府你都看不牢,讓人家落跑了,酒宴沒開就散去,我自然是來安慰你受傷的心靈的……”
他笑著望向那兩個拉住阿一的家丁,家丁見景淵沒再發話,只把阿一按住不得動彈,倒也沒下一步的行動。
“你似乎比較喜歡雪中送冰落井下石多一些,蘭陵人都知道,葉氏錢莊的少東是吃人不吐渣且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婚宴撤了,你現在是打算來討回賀禮的?”
葉孤嵐笑了起來,拍拍景淵的肩,“我說阿淵,你該不是真生氣了吧!我是來遲了,但念在我幫你追新娘子追了半宿,少揶揄我兩句不成?”說著他把一個信封遞給他,說:
“你的新娘子,現在在洛水邊上古萍鎮渡口的樓船上,你要去嗎?”頓了頓,他的目光沉下來,見景淵一臉的漫不經心,於是也隨意地說道:
“他在那裡。她是找他私奔去的。”
景淵握著信封的手微微一顫,打開信封抽出一張極薄的信紙來。
是他的字,一筆一划像黑白無常專用來勾人魂魄的鉤子,落入他眼中異常的猙獰。上面著墨不多,寥寥可數幾個字:
景淵,我等你三日。
景淵的唇微微向上勾,那抹笑容慵懶而冷然,還帶著一絲幾不可見的殺氣。
“凌錚,把宋平原帶走,交給廟祝,祭河神。”他緩緩吐出這句話。
宋平原慌了,被凌錚拖下去時掙扎著大喊道:“侯爺,我有話說,我說實話……你不能殺我!我是奉命來蘭陵的,是……”話未說完,景淵眸色一暗,道:
“把他的舌頭給本侯割了!”
阿一顫了顫,聽著宋平原的慘叫聲在耳邊響起,她緊緊地閉著眼睛,心下只覺得恐懼惻然。這蘭陵侯看上去柔美俊朗,然而手段之毒辣實在是前所未見。想到自己將要面臨的下場,她不禁心寒如雪。
“為什麼不早說?”景淵走到宋平原面前,笑意更深,“你早說,本侯爺便早一些送你去見閻王……那個人的名字你也敢在本侯爺面前提?”
他俯身在宋平原耳邊用極輕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告訴你一個秘密,那個人,我恨不得生啖其肉,噬其骨。”
宋平原恐懼地望著景淵那雙似是積著千年不化冰雪的黑眸,其中的恨意是如此的尖銳刻骨,他終於明白自己做了件多麼愚蠢的事情,滿口鮮血嗚咽著被人帶了下去。
被按在地上的阿一見到那雙金線繡回紋皂靴在自己面前停住,景淵俯身捏起阿一的下巴,手指微涼力度大得阿一幾乎要痛呼一聲。
“我,蘭陵侯景淵,向來殘忍狠辣,喜怒無常…..在蘭陵,本侯就是王法……從來沒有人敢捂著臉不看本侯,小尼姑,你是第一個!你說,你的雙手和眼睛還能留嗎?”
阿一忍不住暗暗罵了無數句俚俗粗口,他老母親的,沒了眼睛沒了手你餵我喝水吃飯如廁啊?!可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阿一忍著痛死命地點頭,眼中閃著因疼痛而冒出的淚花,說:
“侯爺大量,小尼錯了,侯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念在小尼出家之人生在野里不懂詩書禮節,原諒小尼吧!”
景淵放開她站起來,阿一抓緊時間搜腸刮肚把她所能想出來的好詞都用上了:
“侯爺您玉樹臨風傲然不群,誰不敬仰您的花枝招展,啊不,是花容月貌……呸呸,是貌勝潘安才對,小尼捂著臉不看你是怕自慚形穢褻瀆侯爺如花的美貌,更怕一見傾心情不自已泥足深陷啊……”
死一般的沉寂,除了這如泣如訴的“真情告白”外,在場一眾人等似聽到烏鴉嘎嘎飛過,一頭黑線滿額冷汗。
景淵皺眉,恨不得一腳踹死這胡言亂語的小尼姑。
“小尼姑,你倒是說說看,蘭陵侯留著你這雙手和眼睛,有何用處?”葉孤嵐帶笑的聲音響起。
“自、自然是大有用處,小尼一心向佛,最擅長念經敲木魚,日後一定為侯爺點長明燈,頌經祈福,超度冤魂,求佛祖保佑侯爺長命百歲千秋萬載享齊人之福……”
景淵的臉黑了下來,正想一腳把阿一踢開,葉孤嵐大笑著走過來,說道:
“有意思有意思,這小尼姑有趣得很,景淵,不如把這小尼姑送給我,我府中的庵堂倒是缺了這樣的人……”
景淵冷冷的橫了葉孤嵐一眼,葉孤嵐心知他這樣的臉色很明顯是沒心情開玩笑的,於是連忙道:“玩笑話而已,阿淵別當真。我家中母老虎甚為兇猛,只怕這小尼姑連家門都不得入。”
景淵轉過臉去對阿一說:“砍手挖眼尚屬小事,你見了本侯的家醜,你還想有命活著走出侯府?
阿一如墜冰天雪窟,臉色不由灰敗下來。
“侯爺施主,佛祖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是她垂死掙扎的無奈之語。
景淵冷笑一聲,“立地成佛?也對……不過你不知道,本侯爺只信歡喜佛?默喧,把她帶回南苑,洗淨後送來過竹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