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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請柬時,讓人跟顧桓說一聲,帶上那個有趣的小廝,本侯想見見她。”
沈默喧應聲退下,這邊阿一磨墨的手漸漸慢了下來,臉色開始發沉,剛剛景淵說的那句話怎麼就這麼礙耳呢?有趣的小廝?他該不會……
青草氣息迫近,一抬頭,便看見景淵狐度近乎完美的下巴,他抿抿唇,道:
“走什麼神?墨都要溢出來了。”
阿一咬咬牙,迎上他的視線,一字一句地說:“你,不要打阿惟的主意!”
景淵聞言,心底頓時暴怒,額上青筋乍現,正要發火時阿一又說:“你滿院子那麼多的‘姬’,桃紅柳綠,啊不,鶯鶯燕燕綠肥紅瘦的都有,你喜歡跟哪個親近都行,一個不夠還可以兩個一起來……啊,痛——”
景淵捏起她的下巴,力度大得幾平要把骨頭捏碎,他臉色發青極為難看地說:“什麼叫‘一個不夠還可以兩個一起來’,說!你從哪兒學來這麼下三濫的東西?”
“書、書上看來的呀!”阿一用力掰開景淵的手,惱怒地瞪著他,道:“前兩日不知是什麼人送給你的禮物,打開一看都是小人書,當時問你拿這些書怎麼辦,你說放到書櫥里隨我看的!現在人家聽你話看了你又生氣了,侯爺大人讓五六七八姬來伺候你好了,我阿一不幹了!”說罷氣沖沖的就要離開,景淵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頭痛不已。
小人書?他咬牙切齒,不知是哪個混蛋送來的春宮圖吧!
“那書上的人可有穿衣服?”
“有。”
“有?”
“開始有,後來沒有!”她回過頭來眼中閃著憤怒的火花,“你不會自己去看啊!模樣都畫不清楚的爛書,你以為我稀罕?”
景淵倒吸一口涼氣,“你看了,不會臉紅心跳?”
“會啊。”
“小尼姑!”景淵咬牙,“虧你還說是佛門中人!”
“佛門中人怎麼了?都是男人在欺壓女人,誰看見了都會氣憤得想拿石頭砸他!”
景淵愣住了,瞬即大笑出聲,鬆開阿一的手指著她笑得有氣無力地說:“你、你怎麼這麼笨?你,笑死本侯了……”
阿一懊惱地撓撓頭,疑惑地說:“不是麼?呆會兒我去問問沈先生,那些小人書究竟是怎麼回事?也對,那兩個女人一個男人的到底是在幹什麼……”
“不許去!”景淵這回可真是黑臉了,“把那些小人書放回箱子裡,燒了!”
“燒,為什麼要燒掉?那不可惜嗎?不如問問誰想要看……”
景淵的劍眉快要擰起未了“不燒,便找個地方埋了!再囉嗦,本侯就把你埋了!”
阿一應了一聲,正要轉身走時忽然想起了那件很重要的事,囁嚅著對景淵說:
“侯爺,你可不可以不要招惹阿惟,她……是不能被人關在籠子裡的……”
景淵恨不得把面前這塊頑石一掌劈開,怒極反笑,道:“她不能被人關在籠子裡,你能嗎?”
阿一絞著手沉默著,景淵走到她面前,冰涼的手指摩挲過她被捏的有些青紫的下巴,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得心下一軟,放輕了聲音說:
“本侯答應你,你不飛走,本侯不再招惹任何人。”
除夕這日的早晨。
“侯爺,景勉回來了,已經到了品雪軒外。”沈默喧在臥房外稟告。
“讓他到書房去。”
“公子!”景勉還未曾來得及脫下披風,就走進書房來單膝跪下向景淵行禮,二十多歲的青年臉色黧黑五官立體,目光明亮,微笑時臉頰顯出兩個酒窩,平白沖淡了面容的冷峻,多了兩分孩子氣。
“起來。”景淵見他發上肩上還沾著雪花,不由微笑道:“這麼趕作甚?回屋裡換過衣裳喝口薑茶再來說話也可。”
“公子,建業那邊長公主的生辰禮送到,沒有分毫閃失。那位把謝家小姐安置在郊外的一處別業,沒有公子吩咐,景勉也不敢輕舉妄動;朝中似乎風平浪靜,可是幾位中立的大臣頻頻出入鎮南王府,暗涌不斷,然而公子傳書讓景勉所查之事卻有些詭異……”
“怎麼個詭異法?”
“葉氏錢莊的這幾筆大數目的不明去向的銀子有一部分到了一家名叫‘相思樓’的妓院,據查,中書令陳大人和戶部、禮部的黃侍郎沈侍中是那裡的常客,其餘的帳面上是被湘東馬場以低利息借走,這半年來湘東馬場的規模擴大不少,鎮南王的軍隊大部分馬匹都是來自於那裡。”
“中書令陳壽與鎮南王司馬靖交好,天下皆知,這麼說,所有疑點都落在鎮南王一人身上,他勾結葉氏錢莊,出資賄賂朝廷重臣,擴充馬場發展軍力,狼子野心不言而喻?”景淵目光悠遠,像是想起了什麼微微出神,道:
“司馬靖那麼驕傲的人,這帝位如果他想要,早在十年前就是他的了。世人只知道鎮南王功高震主恃寵生驕,卻不知道他生平唯一的願望只是越過莫木塔河踏平東晉朝的土地。”
“大晉朝分裂成東西兩晉已有百年,鎮南王縱少有大志,也該知統一大業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登上九五之尊位,不更能一展抱負一呼百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