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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其名,簡單得讓人沒有任何難度就接受了。
“過年了,可有什麼想要的?”他問,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戴有首飾。
“有啊。”她眼睛一亮,“侯爺,能不能讓人給我買一個木魚?我好久沒有……”
景淵頓時黑了臉,“本侯收回剛才那句話!”
阿一像茄子一樣蔫了下去,轉過身佯裝倒茶其實在狠狠地腹誹這個說翻臉就翻臉的蘭陵侯,說什麼以後也不相信他有良心發現的時候了。
中午的家宴,阿一終於有機會見全了其餘的十七位姬妾。果然是燕瘦環肥的都有,而且大部分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粉面含春,坐滿了一張長約十尺多的長形花梨木桌。按照位次,阿一坐到了長桌的下位遙遙與景淵相對,左邊是十五姬,對面是十六姬和十七姬。十五姬笑靨如花,倒是平易近人對阿一打了聲招呼,而十六姬則是冷冷地看了阿一一眼便不再言語,有如冰雪玉人,可阿一還是定定的多看了她幾眼。十五姬笑笑低聲說:
“十八妹妹可是在驚嘆十六姬的美貌?”
阿一點點頭,十五姬又說:“據說十六姬來自建業望族,只因父兄犯了死罪,自己被貶作官婢,押解到邊城途中遇見侯爺,侯爺一見情鍾,於是不管不顧地搶來了蘭陵,無奈再是傾心以待十六姬也擺著張冷若冰霜的臉,沒過多久侯爺便失了興致。不過也沒待薄她一分,”說著便又自嘲一笑:
“侯爺也沒待薄其他姐妹,除了那些冒犯了侯爺或是背叛了侯爺的之外……十八妹妹能夠伺候侯爺許久,真是有福氣。”
阿一怔忡了一瞬,十五姬那麼長的一段話聽入她耳中最後她只攫住了兩個詞:一見情鍾、傾心以待。
這兩個詞的意思,她想她是明白的。
然後心裡開始覺得隱隱的不舒服,就像每天穿著走路的鞋子裡多了一顆沙子硌腳,恨不得一下兩下把它倒出來。
可是還沒倒出便又多了幾顆。
“……五姬善琴,七姬是才女,十姬舞姿輕盈,十二姬會唱曲……十八妹妹,你一定是多才多藝才得侯爺如此寵愛的……”
阿一尷尬地訕笑兩聲,對面十七姬投來輕蔑的一瞥,道:
“真是笑話,蘭陵城誰不知曉十八姬本來是個方外之人?小尼姑要什麼才藝,只怕是房中術了得,所以才迷得侯爺暈頭轉向的!”
聲音不大,可是字字伶俐,阿一身邊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面上皆有等看阿一發飆隔岸觀火的神情。
“房中術是什麼?”阿一說的話差點讓那幾人嗆到,“既然能迷住侯爺十七姬姐姐可要努力去學了,可惜阿一連字都不認識幾個,教不了你……”
十七姬杏眼圓睜粉臉漲紅正要發作,這時劉夫人領著一群丫餐僕婦手捧金杯玉碟酒饌魚貫而入,隨後是景勉和凌錚,還有一身貂毛鑲邊紫袍發束白玉金冠的景淵,如玉雕般冷凝的五官俊美異常,剛剛還七情上面的十七姬仿如被一盆冰水淋過,怒火全熄,呆呆地坐下,臉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景淵經過阿一身邊時不經意地頓了頓腳,桃花眼眸光暗動,沒說什麼又繼續往上位走去坐好。他的位置兩邊是兩個空座,七姬站起來巧笑嫣然地對他說:
“今年侯爺身邊的位子本來應是八姬九姬妹妹的,可是八姬葳了腳,九姬抱恙,七姬僭越,想要坐在侯爺近旁,不知侯爺……”
景淵笑道:“這有何妨?景勉,給七姬設座。”說罷目光在各位姬妾中掃了一圈,問:“位子還有一個,不知道你們誰還願意坐在本侯近旁?”
阿一垂下頭像聽不到他的話,也避開了他的目光。
身旁的十五姬忽然站了起來,笑盈盈地向景淵福了福身,道:“侯爺萬福,不知侯爺是不是已經忘了十五姬了?”
阿一訝然,適才十五姬表現得無欲無求,自嘆自憐,如今一反適才的模樣,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剛抬頭便迎上景淵的視線,冷淡而漠然,像鋒芒般刺了她一刺。
“本侯豈會忘了十五姬你是本侯從葉孤嵐手上搶過來的美人?來,到本侯身邊,讓本侯好好跟你說說話。”
十五姬受寵若驚地走到景淵身邊坐下,七姬和十五姬所用的香粉不同,景淵不經意地一皺眉,面上看似和煦的笑意不改,淡淡然地吩咐開宴。酒香撲鼻,菜餚精美,阿一低著頭手指死死攥緊了手中的筷子。
上的菜,全部都是葷素搭配的或者是葷的。
他是忘了還是故意如此?平日自己在碧紗櫥用膳廚子都會做一個齋菜,甚至有時候陪他用膳時也是如此,而今日……阿一心底愈加氣悶,遠遠地望了望景淵,只見他依紅偎翠,一手捉著七姬餵他的酒杯笑著逼她喝完,眉宇間的風流意味是阿一前所未見的。而十五姬則是笑吟吟地替他布菜,輕聲軟語,不時回視其他幾道不知妒忌還是羨慕的目光。
幸好,飯上來了,阿一扒著白飯,對面十七姬輕咳一聲惹來幾人注意,拿起筷子往阿一碗裡放了塊紅燒肉,笑眯眯地說:
“十八姬胃口不好?怎麼姐姐見你不夾菜的?難道這些菜都不合你口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侯府虐待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