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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瀾心頭堵了一口氣,“那你為何來此。”
阿一眨眨眼睛,“不是為了讓你看清自己嘛?並不是每一件事情你說要學就馬上能學到的,你的決心大,可是困難更大。走吧,去上香,說不定菩薩會保佑你快些學會買菜。”
說著瀟灑轉身朝那觀音廟走去,明瀾氣得身子發顫,環兒也乘機泄憤,安慰她道:
“公主別生氣,我家夫人沒有惡意的,她沒讀過什麼書不懂什麼大道理。仗著我家主子寵她便無法無天了,見過死豬有什麼厲害,她也沒摸過死豬呢!平日都是我環兒一手包辦的,豬肉她吃著香,環兒自己的手摸著臭……”
明瀾滿頭黑線,無語地看著這沒在沒小隨意批評主人的丫頭,環兒拉著她的手,快步追前面的阿一,一邊說:
“她的缺點多的是,一天到晚沒有半點當家主母的威嚴,就知道對人笑嘻嘻的,問她借了銀子來花她也不記得要催還,整天把肉包子餡餅塞到別人碗裡,有事沒事跑到廚房裡搗亂,胡亂添柴火害得我好好一鍋飯都糊了,慌慌張張的去幫我拿湯,笨得燙了手,害我被主子斥責……”
“這是缺點麼?”明瀾徹底無語。
“難道不是?”環兒睜大了眼睛反問,然後仰天長嘆,“真不知我家主子看上她什麼呀!”
這時觀音廟前的大片空地被人圍得水泄不通,明瀾和環兒擠不進去,環兒隨手攔住一人問前方發生什麼事了。那人便說是當地有名的百花塢舉行的一年一度賞花大會,因此熱鬧非常。環兒拉著明瀾瞅了個空位鑽了進去,可惜還隔著一層人,這時只聽到一個清脆伶俐的聲音說:
“什麼綠牡丹,分明就是我家鄉盛產的捲心菜,不信大家聞聞看,說是天香國色的牡丹半點香味都沒有,不是捲心菜是什麼?”
圍觀的人哄堂大笑,環兒心道慘了慘了,阿一又闖禍了。正努力往前擠,果然聽得一人冷哼一聲道:
“不通風雅,你不懂便休來看我百花塢的珍品,可那老漢毀了一盆白玉優曇花,得照價賠償五十兩銀子!”
“白玉優曇花,這不跟滇南盛產的霸王花一樣嗎?你不過把霸王花移植到盆里,五文錢的東西就變成五十兩,這和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攔路搶劫有什麼不一樣?你不說還真不知百花塢是養花賞花的風雅之處,只道從哪個山頭跑出來的強盜劫匪呢!老人家你不要害怕,呆會兒找棵霸王花還他就是了!”
阿一扶起那跌坐在地的老人就要走,穿著褐色粗布棉袍的虬髯漢子怒罵一聲,欺身上前伸出右手便 要抓阿一的肩,正在此時一柄黑色扇骨的摺扇輕輕一擋一提便把那隻手的力道卸去,再順勢一敲,痛得那漢子哎喲一聲連忙把手縮了回去。阿一一看,身側不知何時站了一位穿著蘭色儒生長袍白玉簪束髮的儒雅公子,五官清朗,鼻樑挺直雙目有神,溫和的笑意掩去一閃而過的犀利眼神,對那漢子說:
“朗朗乾坤,欺負老人弱女,可是丈夫所為?”他看看地上傾倒的白玉優曇花,道:
“品種是白玉優曇沒錯,可是顏色不夠純正,花萼只是單瓣,花心尚有餘黃未褪,根本不算上品,上品優曇花萼是重瓣,潔白無瑕,幽香暗送,你這樣的花也敢開價五十兩,也真如這姑娘據說的與山賊匪盜無異。平安,給他一兩銀子,應當作買下這盆花了。”
公子身後一臉嚴肅的侍從上前拿出一兩銀子拋給那漢子,阿一連忙說:
“謝謝公子幫忙,這銀子……”
“姑娘難道只許自己幫人,不許別人勞心勞力。”那公子笑道,“平安,你且送這老人家回去。”
平安面有難色,看了一眼阿一,應了一聲便送那老者回家。
“十八姐姐,”環兒拖著明瀾終於在人潮四散時走到阿一面前,埋怨道:
“不是說要去看戲的麼,在這裡逗留了這麼久,戲園子恐怕早就開鑼了。”她又看看站在阿一身邊但笑不語的蘭衫公子,遲疑道:“這位是……”
“萍水相逢,在下姓王,單名一個‘尚’字。”他嘴角彎起,笑得顛倒眾生。環兒以下暗暗搖頭,不知從哪兒又跑來一個妖孽,和自家侯爺有得一比,這阿一怎麼老是招惹這樣的主兒。
“高尚的尚字嗎,我剛剛才學會認。”阿一也笑了,對環兒明瀾說:“這位王公子人好得很,剛剛要不是他幫忙,說不定現在還糾纏在那盆什麼玉什麼花的……我們現在趕去應該還來得及,王公子,那我們先告辭了。”
“你們是去紅伶戲館看戲嗎?在下也正想去看今天上的那出叫什麼的……”
“離魂記。”環兒很機靈地搭嘴。
“對,就是離魂記!”王公子握扇子一拍手掌,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相請不如偶遇,不若就讓在下陪姑娘一道去紅伶戲館可好?”
明瀾拉了拉阿一的衣袖,對她眨了眨眼,阿一又看了看王公子笑得溫文無傷的眉眼,點點頭道:
“既然如此,權且當作是剛才相助的謝禮,我請公子看戲。”
紅伶戲館的戲台下,環兒明瀾阿一相次而坐,王公子坐在阿一身旁,一邊聽著台上人咿咿呀呀的唱腔,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