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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
“我本想承她的情如她的願離開,不料她父親卻不肯讓我走了,而且還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頓。因為,盒子裡的冰弦是她母親生前留下給她作嫁妝的,她不願嫁我,我也表示不願娶她,結果她父親便在佛堂她母親的牌位前狠狠地用藤條教訓她,她一邊哭還一邊嘴硬,流了很多血,皮開肉綻,連我也看不下去了,承諾一定會娶她,可她還是不鬆口,直到昏迷不省人事……”
阿惟吐了吐舌頭,“有這麼嚴重?”
顧桓取過玉簪,給她綰好了發,說:“然後她一整夜的高熱,反反覆覆病了兩個多月,他父親心裡也懊悔不已。這一場大病過後,已是開春,睜開眼睛坐起來往窗外看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怎麼山桃花一夜之間就開了……”
阿惟沉默地低下頭絞著手指,顧桓握起她的手,輕聲說:“她忘了,忘了過去發生了什麼,忘了自己是怎麼在病床上度過了長長的日子,也忘了我究竟是誰,更不用提那本就你不情我不願的婚約。只是阿惟的冰蠶絲,永遠地留在了顧桓走到哪帶到哪的琴上,她惟一下意識的記得的,只有自己換弦時的習慣——總會偷偷地在琴下的某處藏一根備用的弦……”
阿惟眼眶微紅,“你說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只是好像曾經做夢夢見小時候的自己拿著彈弓追著一白衣小男孩跑,我爹爹也真是太狠心了,怪不得後來對我好得千依百順,原來是因為這樣。我病好了,你就走了,是嗎?”
顧桓伸出雙臂把她輕輕攪入懷內,在她耳邊嘆息一句道:“因為不想讓你看見我時流露出一點點嫌惡不喜的表情……這麼多年來,我只後悔過這一件事,如果我那時不走,厚著臉皮把你看得死死的,也許,你就不會遇見楊昭了……”
也就不會被楊昭利用得如此的徹底,更不會有後來的那些沉淪和自我放逐。
“所以,我一進蘭陵城你就故意來招惹我?”她微微笑了,依偎在他懷裡,清楚地聽到了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清晰而有力,“顧桓,你真是可惡……”
顧桓也笑了,稍一低頭下巴抵著她的額發,親昵地說:“的確有些可惡,不過上官惟,你敢說你不喜歡?”
阿惟佯裝生氣握著小拳頭捶了他兩下,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抱得更緊,“阿惟,你相信我嗎?”
阿惟怔了怔,慢慢開口說:“我信你。”
“不問我是誰?也不問我打算如何處置楊昭?”
她搖頭,“我想,你不會 殺楊昭;至於你是誰,如果你不告訴我,我相信你是為了我好,不是故意欺瞞。”頓了頓,她又說:“我寧願等,也不願猜。”
“我的阿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事了?”他在她耳邊寵溺地笑道:“馬車都備好了,我帶你去郊外踏青,可好?”
他帶她到了蘭陵的王峰山腳,王峰山上是蘭陵香火最盛的廟宇真覺寺,長長的石階一路看上去似乎與山上的雲霧相接,苔痕斑駁,雨後尚余些濕潤的印跡。
他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
“這石階,共有九百九十九階。”他說。
“真的?我數一數……”
“不要數,”他說,“數了,就不算長長久久了。”
“怎麼你也這麼迷信?”她睜大了眼睛問。
“迷信?”他笑,“不,一定會是真的。”
她心裡驀地有暖流流過,他的手指骨微微突起卻不失柔軟,那種觸感讓她熟悉而安心。她抬頭,他清亮的風眸含情帶笑地看著她,整張溫潤儒雅的臉龐如玉般生輝,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快了兩拍,臉上一熱,轉過臉去不看他,只是加快了腳步。
雖是二月,但余寒猶厲,山中的桃花仍是零星的幾片綠葉,花期未至。
他與她佛前跪稟,恭恭敬敬地叩首三拜,她知曉他是心氣極高的人,拈香跪拜斂氣凝神一反往日的漫不經心定然是心裡有事。未及她開口詢問,他側過臉定定地望著她,問:
“阿惟,此時我再問你一句,你可願嫁給顧桓為妻?”
她眨眨眼BBs·J oO YoO· NEt睛,“怎麼?我還可以反悔?”
一瞬間顧桓眸色漸轉幽深,仍鎖住她的視線不放,道:“阿惟,你還可以想清楚,你要是嫁的是一個極端自私、無情的人,你不怕嗎?”
阿惟故作失落狀,隨即又笑嘻嘻的說:
“我不怕。顧桓,你敢對我三心二意我便對你始亂終棄讓你綠帽子滿天飛唔……”身子忽然被他用力拽入懷裡,唇上一熱他的吻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淡淡的草木氣息侵襲她的五官視聽,她本想用力推開他的,不知怎的手卻變成揪緊了他的衣襟……
曾幾何時蜻蜓點水般的親吻變成今日這帶了滔滔烈火夾雜著懲罰意味的纏綿熱吻,阿惟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了胸腔,空氣仿似被壓榨一空就連呼吸也困難起來了,他卻偏還不放手,席捲她的口腔的每一處追逐著她的丁香小舌,一點點地與她相濡以沫,大有不死不休的意味,直到她無力地捶著他的胸他才意識到懷裡的笨、丫頭真的是快要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