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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直接的話如果被別人問出來,肯定會讓聽的人覺得不懷好意或是不歡迎,但柳溪這麼問,那就只是真的想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神、表情和動作,都能讓人感覺到誠意。
於是楚弦笙乾脆拿出同樣的百分之百的真誠回答:
“因為想……想看看你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一直對著電腦不顧眼睛,有沒有又坐得腰酸背痛呀。”
她說完,就站在門口對著柳溪笑。
柳溪有點兒窘迫,沒想到自己平時在飯桌上隨口說的抱怨,都被楚弦笙聽進去了。
“你說得我好像天天糟蹋自己身體一樣……好了,現在看到了,我什麼問題都沒有,活潑健康得像頭牛。”
柳溪乾脆裝作拉起裙角的樣子,直接轉了一圈兒,然後屈膝下腰,抬起琥珀蜜色的眼睛,狡黠地沖她眨了眨眼,做了個噘嘴鬼臉。
宛如劇院舞台上美麗的小公主,在精彩的演出過後,上台來對觀眾俏皮地謝幕,帶著輕盈而澎湃的生命力。
這個表情,這個動作,這個眼神,再配上這樣的美麗小臉蛋……真正的可愛暴擊!
哪怕心臟已經狂跳得要蹦出胸腔,楚弦笙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地微笑著後退一步,朝柳溪伸手,想把她扶起來。
柳溪自己蹦了一下,站直身體,嘿嘿的笑。
“好……嗯咳,那就好,身體最重要了。嗯,那我就……回房休息了。”
楚弦笙調整了一下呼吸,才張口說話,聲音卻依然卡了一下,輕咳一聲才繼續說完。
說完這句話,她仿佛按捺不住一般,倉促地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剩下柳溪納悶地站在原地想著:這才七點就休息?怎麼回事,總裁這個職業是不是普遍缺乏睡眠?
看來國內商界果然很殘酷,壓力大,不容易啊。
這麼想,更同情楚弦笙了。拿著買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不容易。
江晞青沒過兩天,果然就被送走了。柳溪跟這個孩子幾乎沒什麼交流,只知道現在楚弦笙是私下裡偷偷在資助她上學,也幫她租了房子,做了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安排好了人。
至於她那個酒鬼父親,柳溪完全只能從楚弦笙那獲取信息,楚弦笙也只告訴她一部分。
那酒鬼醒來後自己去派出所報警,但因為醉酒完全說不出襲擊他的人是什麼樣子,甚至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派出所沒法管也不想管,打發他走了。
酒鬼回家後,找不到女兒,去學校一問,學校說女兒正常轉學走了,酒鬼不信,在學校鬧事,反而被警方抓進了拘留所。
等酒鬼在拘留所呆了一周,再回到家時,桌上擺著一封斷絕關係的書信,寫了江晞青的簽名,氣得酒鬼把家裡砸了個稀巴爛,卻也毫無辦法。
到此,江晞青算是逃了個杳無音訊。
當然了,她跟楚弦笙和柳溪還保持著良好關係,約定之後每個月會過來一趟。
柳溪聽了也是很唏噓,她沒想到,國內現在對未成年人的保護還是這麼差勁。這酒鬼父親打女兒不是一天兩天了,卻沒有人報警,都覺得這是家務事,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這種父親我在瑛國根本沒見過,一旦有被虐待的兒童,報警後根據一般情況就剝奪監護權,送兒童去各種社會救助機構里,雖然那裡環境也不太好,但至少不會再被虐待了。國內這方面是不是根本就沒有發展起來啊?”
柳溪擔憂地跟楚弦笙討論。
楚弦笙想了想說:
“這一方面之前我也沒有研究過,但國內應該是有類似機構的,只是沒有跟警方掛鉤,成為一個系統性質的社會福利。我們柳氏以後做慈善公益的時候,我會注意看一下這方面內容的。”
“嗯……”
柳溪陷入沉思。
她本來是在沙發上坐著看平板的,楚弦笙走過來坐旁邊,兩人才聊起來,這會兒見她沉默了,楚弦笙看著她線條柔和的側臉,鬼使神差地開口問:
“說到小孩子……你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事嗎?”
“啊?我小時候?就是……很普通啊。其實我記不住了,現在能記住的最早的事情,好像是七八歲的時候了。”
“七八歲嗎?那你還記不記得……唐家巷?”
楚弦笙一雙沉黑的瞳孔里,猛然綻放出希冀的光彩,很熱烈,熱烈得讓人感到陌生。
似乎這種情感,不應該出現在楚弦笙這種人身上。
柳溪被她盯得有點兒莫名,想了半晌,完全沒想起來,只好攤手道:
“完全不記得了。怎麼啦?”
楚弦笙眼睛裡的光芒一下子就熄滅了。
她的眼神甚至顯得有點兒難過,這種情感在楚弦笙身上,簡直罕見得如同千年一遇的彗星。
柳溪盯著她眼睛看,再一眨眼,卻看楚弦笙又恢復了正常,速度之快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楚弦笙聲音很低。
“你還能記得多少小時候的事啊?你從幾歲開始記事的,像你這種學金融的,肯定記憶力很強吧?”
柳溪羨慕地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