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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喝完也逛完了,到了景點門口的車前。
楚弦笙把東西遞給柳溪,自己拿出車鑰匙按開車門,再把東西接過來,拿出塑膠袋把小吃分門別類地裝好,甜的跟甜的放一起,辣的跟辣的放一起。
柳溪坐進副駕駛,楚弦笙開車,把塑膠袋全部遞給柳溪:
“想吃什麼,路上慢慢吃。”
柳溪很高興地捏出一根竹籤子,把穿在上面的鵪鶉蛋一口吃掉一個,眯起眼睛笑:
“跟你一塊兒出來真的太輕鬆了,我都嫉妒你其他的好朋友。”
楚弦笙開著車,眼都不眨一下就說:
“我沒有其他朋友。”
“額,真的嗎?多交一些朋友唄,以後我們約點網友在家開party,幫你認識新朋友。”
“我有你一個就很滿足了。”
“哈哈哈,那我也要加倍對你好,爭取讓你體驗到好幾個朋友加起來的溫暖。”
“小溪你回頭看看,有沒有看見你身後的翅膀?你簡直就是天使……”
車子開了一段路,進入鬧市區。
柳溪看著窗外,忽然驚覺這段路她很熟悉。
她驚得睜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說:
“你……是要去那個花店?”
楚弦笙轉頭瞥她一眼,隨即點頭,嘴角帶著毫無溫度的微笑。
柳溪手心裡開始沁出汗水,很是緊張,明知道楚弦笙在身邊,她們還在車裡,誰也傷害不了她,卻還是無法擺脫那種如影隨形的陰影感。
楚弦笙伸手拍拍她的手,笑著說:
“別怕,沒事的,我們遠遠地看。”
柳溪反手握住楚弦笙的手,手指微微顫抖。
楚弦笙心中嘆了口氣。
車子停在一個陰影處,楚弦笙輕描淡寫地說:
“到了,看看吧。”
柳溪深呼吸了一下,才從車窗往外看去。
只見花頌那家店,現在正在被一群城管模樣的人圍著,一些搬運工正在從店裡往外搬東西,一盆一盆的花、一幅幅的畫全都搬出來,送上大卡車。
而在店門口,一個穿著長裙的人正跟人爭執什麼,她背對著柳溪這邊,看不清臉,柳溪卻當然知道,那就是那個變態江芷蘭。
江芷蘭陷入了絕望。
她用盡心力經營的小花店,先是房東打電話來說不租給她了,再是城管直接過來查封她的店,還要把所有物品充公。其他東西也就算了,可那些畫,都是她一筆一筆畫出來的心血,就這樣被充公後永遠也沒有的見天日的機會了。
她不復以往的溫柔,看到城管把她最珍視的一幅柳泉正面大像拿出來時,她開始大聲哭嚎著,甚至跪在地上懇求對方把東西放下。
而城管和搬運工手很重,根本不懂這些藝術品的價值,他們只是嗤笑一聲,直接掰斷了這幅畫的木框。
江芷蘭跪在滿是灰土的地上,周圍全都是圍觀的街坊鄰舍和遊人,對著她指指點點。
“聽說啊她這個店是違法經營,偷稅漏稅……”
“我就說嘛,看這家店平時也沒什麼人,誰知道她的收入都是哪兒來的,果然被砸了吧。”
“要我說啊,這女人幹的也不是什麼好事吧,嘿嘿嘿……”
江芷蘭滿臉淚水,渾身顫抖著。
柳溪坐在車子裡,看著這一切。
她看著那家店裡所有的東西被一件一件地清除出去,看著江芷蘭跪在地上哭嚎,看著城管最後將整個店橫豎貼上兩張封條。
楚弦笙試圖從她的表情里看出點什麼,但柳溪卻完全沒有表情。
一切結束,卡車滿載著花朵和油畫開走了,店門口圍觀的群眾也散去了。
江芷蘭依然跪在那裡,似乎失了魂兒一般完全不動彈,在烈日下搖搖欲墜。
柳溪也一直看完了全程。
楚弦笙見她全程都沒有任何表情,有點忐忑地問:
“我們走吧?”
柳溪轉過頭來,笑得很燦爛:
“走吧,回家。”
楚弦笙道:
“她的那些畫,畫的都是你,你要送到咱家裡嗎?”
“不用了,燒了吧。”
柳溪無所謂。
楚弦笙發動了車子,往回走。
路上,柳溪很沉默,不說話,只是看著窗外。
楚弦笙擔心地問:
“你還好嗎?”
柳溪轉過頭來,有些疑惑地說:
“我覺得……心情有點複雜。”
“說說看。”
“我看得時候,感覺挺爽的,有那種報仇的感覺。我以為我看到她那麼痛苦,可能會覺得憐憫,但是我一點都沒有憐憫的感覺,一直都是覺得很爽,甚至惡毒地想著,她這就是自找的。”
“她確實是自找的。”
“那我這樣……是不是冷血?”
“不是,你只是不盲目而已。”
“是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覺得我什麼都好,怎樣都支持我?其實我根本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吧,才會縱容你做出這樣的報復。”
“你覺得呢?”
柳溪沉默著,很認真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