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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涼的司機很快也把車開到了飯店門口,她上了車剛要告訴司機夜總會的名字,路征不期然地走到她的車旁,俯下半個身子吩咐司機:“送你們炎總回家。”

    炎涼這才轉過頭去看他。

    路征撥了撥她額前的頭髮,輕聲說:“我跟他們說了,放你先回家。我繼續陪他們喝下一場。”

    “……”

    “睡前記得喝杯蜂蜜水散散酒氣。”

    路征說完就重新站直了替她關上車門。司機見炎涼沒別的吩咐,沉默的發動車子。炎涼手臂擱在窗棱上,額頭則枕在手臂上,連司機都以為她是睡著了,卻不料車廂內突然就響起了她幽幽的聲音:“去市醫院。”

    司機還以為聽錯,回頭一看炎涼已經坐直了身體,眯著一雙醉眼確認道:“送我去市醫院。”

    說著便降下車窗,任夜風灌進。

    車子駛進醫院大門時炎涼的酒氣已被風chuī清了大半,下了車,抬頭望天,只見一片星空璀璨。她每晚都來,已經是輕車熟路,很快就來到了重症病房外,直接癱坐在了牆邊的長椅上。  

    重症病房的大門她至今還未曾有勇氣推開,只是每晚坐在門外,只要沒有看見醫生因病人突發意外而面色匆匆地趕來,天一亮,她便可以安安心心地離開醫院,回公司上班。

    來去的時間都掌握得很好,她不用擔心會與李秘書碰到面。

    不免有些值夜的護士上前詢問她:“您是哪位病人的家屬?”

    她也不回答,起身去吸菸區抽完一支煙再回來,護士早已離開。今天依舊有護士從她一旁走過,估計因為她一身酒氣,護士免不了狐疑地打量她一番,炎涼也不與對方目光相觸,直接起身離開一會兒,抽支煙再回來。

    不料一回到病房外就聽到等著換崗的護士站在那兒聊天:“……聽說之前一直在私人醫院治療,這次是突然發病才被就近送到咱們院的。”

    “這就難怪了,他明明有自己的醫療團隊,按道理說不需要借用我們公立醫院的設施才對。”

    “我問過林主任,林主任說怕現在轉院把他的命都轉沒了,估計要等到病qíng穩定,才會轉回私人醫院。”

    

    “哎,也不知道他活不活得到病qíng恢復穩定的那一天……”

    炎涼全身的力氣被一瞬間抽gān了似的,倚著身後的安全門一點一點地跌落在地。

    怕現在轉院把他的命都轉沒了……也不知道他活不活得到病qíng恢復穩定的那一天……言猶在耳,漸漸地炎涼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仿佛只是眩暈了一瞬,又仿佛是已經昏睡了數年,炎涼再醒來時,睜開眼睛看著自己面前的一片昏暗,一時之間腦子一片迷茫。

    依舊是沖鼻而來的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她試著動了動手指,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是癱坐在安全門邊冰涼的地面上,而是柔軟的病chuáng上。

    炎涼又動了動手指,發現有一股力量正緊握著她的手,才低眸看去。只見一個人坐在chuáng邊,趴著睡在那兒。

    就是他,正握著她的手。

    手被握的發麻,炎涼試著抽回手,原本趴在病chuáng邊淺眠的路征就這樣被驚醒。一雙惺忪睡眼在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後對上炎涼的目光——頓時,路征欣喜地站了起來,將她的肩膀緊緊地攬了過去:“你終於醒了……”  

    他的擁抱用力到令炎涼頓時感到一絲頭暈:“你……”

    “我打電話給你,想確定你有沒有安全到家,結果一直不通,最後護士接了電話,說你昏倒在醫院走廊里。”

    炎涼試著推了推他,路徵才反應過來,放開雙臂,小心翼翼地扶著她靠向chuáng頭架。

    “你足足睡了兩天。”他現在說起來還是心有餘悸的樣子。

    炎涼沒說話,只是頭暈。

    “醫生診斷上說你是極度缺乏睡眠,神經衰弱。你這段時間到底是怎麼過的?而且……你怎麼會在醫院裡昏倒?”

    太多疑問,太多關切,太多擔憂,以至於一向思路清晰的路征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最終在看到她毫無血色的臉時,路徵才猛地止住聲音。

    頓了頓之後,路征習慣xing地撫了撫她的額頭:“你先休息,我去叫護士進來。”

    路征焦急的腳步聲消失在了門外,留她一人呆在昏暗之中,自言自語地說道:“兩天……”  

    兩天了……他,還活著嗎?

    ☆、76章

    路征很快帶著醫生回來,醫生替炎涼檢查過後,對路征說:“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她的問題就是太過勞累,最好再留院觀察幾天。”

    路征卻還放不下心,一直詢問醫生需要注意些什麼。醫生被他一個又一個連珠pào似的問題問得直失笑,只好無奈地對炎涼夸:“你先生真的很緊張你。尤其是你昏迷的這兩天,我就沒見他合過眼,就這麼一直守在病chuáng邊。”

    先生?

    炎涼想要糾正的時候,醫生已經轉向路征,打算道別了:“我待會兒要帶實習生巡一次房,就先走了,有事隨時叫我。”

    路征送醫生到門口,回頭就見炎涼正沉默地盯著自己。他似乎立即就猜到了炎涼想問些什麼了,在她開口之前,一邊走向窗邊一邊解釋:“我沒特地向醫生說明我們的關係,沒想到他竟然誤會了。”

    說著已將窗簾拉開。炎涼望過去,原來此時並非深夜,而是傍晚,窗外的天空還透著最後一絲餘暉。炎涼看著那片天空,心早已飄到了其他地方。  

    一個堂堂上市公司的執行總裁,目前的全部職責就只是為她張羅一頓晚飯,路征打電話迴路家讓廚師準備,僅僅是四菜一湯,炎涼就聽到他一大堆的囑咐:不能放辣,不能過咸,不能放蔥,米飯要煮得更鬆軟……路家的司機第一時間把晚飯送到,路征也只是看著她吃,自己不動筷子。

    炎涼吊著營養液瓶,手用了一會兒就酸,她只是隱隱的皺了皺眉頭,不曾想這就被路征察覺了。他二話不說拉過凳子坐下,接過她手裡的湯匙,替她拿湯。

    這只能令炎涼越發的食不下咽。

    炎涼低眸瞅瞅他遞到自己嘴邊的湯匙,想了想,突然就拿起筷子端起碗,láng吞虎咽起來。這種變相的拒絕,路征早已習慣,也習慣xing地什麼也不說,只悄悄地放下湯匙。

    炎涼轉眼就把飯菜全消滅了,放下筷子就對路征說:“我一個人在這兒就行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吧。”

    他笑一笑:“真的這麼不想見到我?”

    語氣雖是打趣的,目光卻透著易碎的光。面對這樣一個男人,就算她真的沒有心肝,也再說不出殘忍的話了:“我現在什麼都得靠你,我不能想像你如果累倒了,我該怎麼辦。”  

    路征仔細思量了一番,終於笑著起身:“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炎涼也不知道看著他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門邊時,自己到底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更加的內疚,而就在這時,路征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來說:“你曾經說過,你的心裡不可能再住進一個人。但只要是我認定的事,我的字典里就不會有‘放棄’這個字眼。我會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你是錯的。”

    他的聲音,溫和得仿佛真能化解掉一切過往的傷痕。

    真的能嗎?

    有那麼一秒鐘的時間,炎涼幾乎要相信了。

    可是幾個小時後,夜深人靜時,當炎涼從噩夢中驚醒,一閉眼就再度看見躺在重症監護室里的那個身影時,某些無形的傷痕又開始隱隱作痛。

    這種微弱但綿長的疼痛驅使著炎涼拔掉輸液針,趿上拖鞋離開病房。從這裡到重症監護區,不足三分鐘的路,炎涼卻走了足有十幾分鐘,眼看重症病房的房門已近在眼前,她卻已經累得再挪不動半步,只好扶著牆歇一歇,緩一緩這滿腦子的頭暈目眩。

    就在這時,炎涼耳邊悠悠地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你好……”  

    炎涼抬頭,只見一個護士模樣的小姑娘帶怯地看著她,又打量了她一會兒才繼續道:“你是前幾天在這兒暈倒的那位姑娘吧?”

    炎涼也打量打量她,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護士卻仿佛已經認定了是她,繼而說:“我只是想告訴你,重症病房的那位病人已經轉院了。”

    “轉院了?”

    這是否就意味著他已經安穩渡過了一劫?炎涼已經分不清楚她此刻的震驚是因為欣喜還是因為不甘了。

    “我每次值夜的時候都能看到你坐在那兒——”護士回頭指一指炎涼常坐的那道長椅,“你應該是想進去看望他的吧?”

    千言萬語哽在喉間,炎涼唯獨能對護士說的只有:“謝謝。”

    蔣彧南轉去私立醫院,意味著她再一次失去了他的消息。這時候炎涼才後知後覺地回想起某一次他消失了近半個月,或許……那時候他已經是疾病纏身。

    而這一切,炎涼不能對任何人說起。  

    只能對著一座墳訴說心事的感覺是怎樣的?她也已經不想去分辨了——“我現在開始有點相信因果報應這一說了。你當年那樣對待宋錦鵬,最終令徐家落得如此下場。蔣彧南這樣對徐家,現在也落得重病在身的下場。徐子青現在還在取保候審的階段,相信她這次也逃不掉了。那江世軍呢?上天會怎麼收拾他?”

    回答她的,只有她對面的黑白照片中、徐晉夫那漠然的眼神。

    但似乎上天真的漏掉了江世軍這個人,始終在任由他胡作非為——這一天,炎涼正在開會,助理替她替她接聽了一個電話。不過聽了兩三句,助理的臉色已經變了,立即焦急地快步走到會議桌邊,打斷了正在發言的炎涼。

    “炎總——”

    炎涼一朝助理抬起頭來,助理便湊到她耳邊低語,“是研發部經理打來的。”並助理把手機遞給炎涼,“急事。”

    炎涼只得接過電話,起身走到窗邊接聽。

    研發部經理語速十分快,處處透著焦慮:“炎總,我們得到了可靠消息,麗鉑正在研發一款和我們雅顏的藥妝相似度極高的新品。”  

    “什麼?!”炎涼當即忍不住低呵出聲。

    “而且他們還打算搶在我們之前做新品發布。”

    失態嚴重xing可見一斑,炎涼腦子迅速運轉之後立即問:“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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