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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涼撇撇嘴,不服氣:“又想命令我?”

    “不,這次是邀請。”他笑著說,明暗jiāo錯間,嘴角的弧度有那麼一絲……迷人。

    已換回職業套裝的炎涼坐上蔣彧南的車,系安全帶時還在想:自己為什麼要答應他的邀請?

    或許真應了“鬼使神差”這個詞。

    蔣彧南發動車子,引擎的聲音低沉,她的聲音也明快不到哪去:“去哪?”

    “店長打電話給我,說我訂的西裝到了。”

    “要你去試衣你就去試唄,犯得著拉上我麼?”

    他一副我樂意,你奈我何的樣子。可見她始終板著個臉,臉色差的快要趕上窗外的夜色了,才拋出一句奉承話:“你的眼光不錯,我需要你的參考意見。”

    透過後照鏡,蔣彧南看見這女人悠悠地挑了挑眉,似乎對這個答案挺滿意。

    二人很快驅車來到目的地。  

    名品旗艦店,由具有殖民色彩的建築改裝,保留了老式洋房的繁複外觀,裡邊卻是現代極簡主義的裝修風格。導購小姐恭候多時的樣子,聲音清甜:“蔣先生。”

    店裡清了場,只有他們兩個客人,蔣彧南前去試衣,炎涼在店裡閒逛。導購小姐一直陪伴在她三步之外,體貼地留予私人空間,所以當感覺到有人靠近時,她一下子就警覺,猛地回頭,竟看到蔣彧南。

    炎涼很吃驚:“就試好了?”

    “我的效率一向很高。”蔣彧南說著,順手遞了個黑色禮盒過來。

    炎涼疑惑地看他一眼,這才低頭打開禮盒。

    是一條香檳金的項鍊,配一組耳環。很簡約的設計,簡約到近乎冷冽了,倒是她喜歡的樣式。

    “本以為你會穿西式的禮服,看到這項鍊覺得很配就訂了。剛好和西服一起運到。”

    “無功不受祿。”炎涼蓋上盒子還給他。

    蔣彧南微微一笑。

    那樣模稜兩可的、帶著一絲邪氣的樣子又出來了:“周年慶那晚做我的女伴。”  

    “這是邀請?”

    “不,這是命令。”

    酒會是晚八點鐘開始,炎涼磨蹭到7點半才出門。

    晚一秒見到徐子青那幫人都是好的。

    她最近都住在自己的公寓,許久沒回過大宅,前一晚周叔還特意打電話來告訴她:“老爺讓您明天和大小姐一道去酒會。”

    “不用,有車來接我。”

    此時此刻炎涼來到公寓樓下,蔣彧南的車已恭候多時。

    男人面無表qíng地倚著車身,一身的黑與白,生人勿近的姿態。見她出現,卻是當即微笑開來。大雪初霽一般,令炎涼一時不由得頓住腳步。

    蔣彧南已為她拉開車門。

    炎涼走近。這個男人當時試穿這套西裝時炎涼沒能瞧見,現在看著他穿著漿得筆挺的三件式站在自己面前,炎涼著實好好打量了一番,之後才坐進后座。

    駕駛座的擋板降了下來,后座成了密閉空間,沒有人說話,氣氛安靜而彆扭,炎涼選擇了降下自己這邊車窗。  

    風徐徐渡進。炎涼的鬢髮被chuī起。炎涼正yù抬手將它們別到耳後,卻已有人先一步替她這麼做了。

    炎涼皺眉回眸,只見蔣彧南剛收回手。

    看著他面無表qíng的側臉,炎涼最終什麼也沒說。這個男人總是理所當然的碰觸她,久而久之,她似乎也不會大驚小怪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就在炎涼內心檢討時,始終側臉對著她的蔣彧南,嘴角牽起一絲隱秘的弧度:“耳環很配你。看來我沒挑錯。”

    炎涼一愣。

    不由抬手摸了摸耳垂,圓潤的耳環潤著指腹。

    八點整到達會場。

    李秘書在酒會外的大廳等了許久,見到蔣彧南現身,立即小跑過來:“蔣總。炎……炎小姐??”

    李秘書似乎對於這二人的同時出現頗感意外,蔣彧南卻並未言語,徑直朝酒會入口走去。

    即將進入會場,蔣彧南頓住腳步,扭頭問炎涼:“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恩?”  

    炎涼不解,剛低頭確認了手包在自己手裡、並未落在車上,她的手就被牽了去。

    蔣彧南把她的手勾上自己臂彎的同時,兩名服務生齊齊為他們拉開會場大門。

    早已恭候多時的媒體紛紛上前拍照,一時之間鎂光燈閃得炎涼頭疼,只能示意xing地微笑。

    不乏想要鬧事的記者專挑尖銳的問題問:“不知蔣總有沒有看最近的新聞?s-r集團的發言人稱……”

    記者的問題還沒問完,已被隨後趕來的保安請回媒體區。

    不過這些都是極好對付的,難對付的是等媒體散開之後,從對面朝她走來的——徐子青。

    “你們兩個怎麼一起來了?”徐子青微笑地看著炎涼。

    方才對著鏡頭笑得還很得體,現在,炎涼的面部肌ròu是一點動的yù望都沒有了。

    蔣彧南倒是應付的得心應手:“不好意思,為了接她來晚了。你父親呢?大概什麼時候過來?”

    “估計要晚一點吧,我出門的時候醫生還在家裡給他打針。蔣總,你這身穿著挺jīng神的,是哪家的設計?我想給我父親也……”  

    徐子青說到一半,炎涼突然拉了拉蔣彧南的衣袖。蔣彧南的注意力頓時從徐子青身上移開,炎涼正好朝入口處抬抬下巴。

    蔣彧南亦看向入口處,臉色一暗,對徐子青解釋時也沒了笑容:“不好意思我先離開一下。”

    被徹底怠慢了的徐子青臉色一沉,但很快理解地點頭:“沒關係。”

    蔣彧南離開了,炎涼倒是留在了原地,沒了旁人,徐子青當即冷哼一聲:“怎麼?我不想要周程,你也不想要了?怎麼什麼都要跟我爭?”

    炎涼連看都不願看她,目光一直看著入口處:“第一,這話應該我反問你才對,是你總和我爭。第二,拜託你看看是怎麼回事再發表言論不遲。”

    徐子青雖生氣,但也忍不住順著炎涼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趕緊門不久的那位不速之客,徐子青也驀地皺起了眉。

    炎涼耳根終於清靜,正準備朝門邊走去,徐子青卻還又突然舊事重提:“我只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你,論男人,你永遠爭不過我。”

    炎涼腳下一頓,但很快恢復,  

    讓蔣彧南都變了臉色的不速之客,正是與徐氏有諸多利益衝突的化妝品集團麗鉑的江世軍。

    炎涼一來到蔣彧南身邊,就被江世軍帶著諷刺地打量了一輪:“不得不說你父親真的老了,創新的路子明明得自己找嘛,怎麼能處處效法我們麗鉑集團呢?我們剛跟歐洲的化妝品銷售商展開合作,你們就開始謀劃和北美銷售商的合作。”

    炎涼心裡已將此人罵了個遍,臉上自然有了微笑:“世伯,這邊請,給您留了主桌的位置。”

    江世軍比徐晉夫小不了幾歲,但做派古怪,十分不安排理出牌,被炎涼這麼謙和地一堵,當即開懷地笑:“小姑娘不錯,心裡指不定罵了我祖宗幾代,還能對我這麼客氣。”

    炎涼可不打算與此人多做周旋,自己父親惹出來的爛攤子,有她父親最寵愛的徐子青去處理,與她沒什麼相關。

    把江世軍送到了主桌之後炎涼就直接溜到了偏廳。

    偏廳連燈都是暗著的,桌椅全被白布覆蓋,完全無人打攪。唯一沒有被白布覆蓋的只剩台上的鋼琴,炎涼帶著從主廳順來的酒瓶,慢悠悠地走到台上,坐上琴凳。  

    一邊喝酒,一邊翻開琴蓋。隨意地敲著琴鍵。

    “叮”

    “叮”

    “叮”……

    不連貫的音符在清冷的空氣中飄著,清脆,但單調。突然就有一聲不和諧的聲音竄了進來——

    “彈得真是有夠難聽的。”

    炎涼一驚。

    聲音從通往主廳的門邊傳來。

    炎涼看過去,從明處走來的那抹身影,她其實已經十分熟悉了,可等蔣彧南來到她身邊,炎涼還是要多此一舉地抱怨一句:“怎麼又是你?yīn魂不散。”

    “我要是鬼魂,也是色`鬼,這兒有香艷的孤身女人,我當然要跟來。”

    她終於開心了一點,可仍繃著臉:“江世軍那老傢伙呢?”

    “你剛才可是稱他為世伯的,現在改叫老傢伙了?”  

    炎涼聳聳肩,不予置評。

    蔣彧南笑笑,反手就把兩指間倒掛著的兩支酒杯扣在了鋼琴上,拿過炎涼手中的酒瓶,倒上兩杯。

    炎涼不客氣地拿過一杯,當即喝空,又不客氣地把酒杯往蔣彧南手上一放:“滿上。”

    蔣彧南十分配合,低眉順眼地答:“遵命。”

    “……”

    “……”

    “小心喝醉。”

    炎涼豎起一指,悠悠一晃:“我的酒量可比多數男人還要……”

    電話鈴聲打斷了她。

    炎涼一蹙眉,蔣彧南摸出手機,炎涼當即看見來電顯示——

    徐子青。

    電話又響了兩聲,蔣彧南正yù點下掛機鍵,炎涼已率先一步拿過他的手機,掛斷電話,想了想,索xing調成靜音。  

    繼續喝酒,一陣很長時間的沉默,炎涼突然說:

    “我小時候就聽說,我媽懷了我之後才知道我爸早就在外面有了女人,還生了女兒,我媽很想拿掉我再離婚,可後來她並沒有這麼做,你猜猜為什麼?”

    她其實並有真要他回答的意思,蔣彧南早已瞭然,於是沉默地等著她繼續:

    “我媽生下我的目的只有一個,用她自己的原話說就是‘不能便宜了外面那兩個賤`人’。她不讓我姓徐,給我取炎涼這個名字,就是為了提醒我,也提醒她自己,徐晉夫作為丈夫、作為父親都不值得愛,值得愛的,只是他的錢。”

    蔣彧南眸光似有一慟,但下一秒,他只是表qíng平淡地遞過來一杯喝的:“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炎涼笑笑,目光悠悠地迎向他,似開玩笑又似幾分真心的試探:“你覺得呢?我是該希望你能可憐可憐我,在關鍵時刻別站在徐子青那一邊;還是在警告你,如果你幫徐子青,我會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整垮你。”

    蔣彧南短促的哼了一聲,略帶不屑:“好大的口氣。”

    炎涼還是微笑,對此不予置評,拿起酒杯:“che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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