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
“為什麼說這個女人蠢呢?那是因為挪用公款、內線jiāo易……她犯了這些罪,還天真的以為能掩人耳目。實際上,早被人抓住了把柄!”
徐子青被人掐住喉嚨般無法成言,嘴唇微微地顫抖了起來,再qiáng大的內心,也要在這個男人節節進bī之下潰敗。江世軍卻還是那樣微笑,溫柔地看著這個年輕女人:“當然,她被發現的,還有這個——”
話音剛落,江世軍便是嚯的臉色一凜,劈手就把一樣東西甩到了徐子青面前。
徐子青低下頭去定睛一看,幾乎在同一秒間已惶恐的瞪直了眼——
被甩在她面前的,是她偷偷裝在江世軍車上的竊聽器……
相對於她無以復加的震驚,江世軍的面目卻是一瞬幾變,最終定格在一個微微皺眉的表qíng,就仿佛他是一個受到了欺騙的受害者那般無辜:“你那麼想知道真相,大可以光明正大來問我,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告訴你?”
“你誤會了,我……”
在高超的說謊技巧,也抵不過這個男人渾身散發的危險——即便他的動作依舊十分優雅。江世軍扯過旁邊那張椅子,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慵懶的入座,真就要把一切都娓娓道來似的:“我應該從哪裡說起呢?”
“……”
“你應該查到了,‘雅顏’這個產品就是宋錦鵬以他妻子、也就是彧南的媽媽廖雅顏的名字命名的吧?”
蔣……彧……南……徐子青心中默默複述著這個名字,心中一陣一陣的發寒。
“世軍,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徐子青想要試著笑出來,嘴角卻怎麼也扯不到微笑的弧度。
這個女人原形畢露的扯著謊,仿佛受她的影響,江世軍的微笑也徹底的隱去了:“可你應該還不知道,廖雅顏……”
江世軍深深的吸了口氣,幾乎是那瞬間,語氣忽變得低柔,緩慢揭開一個疼痛、但依舊令他甘之如飴的過去:“……也是我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江世軍將這個年輕女人現在的這副模樣,解讀成了對他這番表白的震驚,故而珍重地重申一遍:“是的,一輩子。”
“……”
“當年的我沒有能力給她幸福,覺得宋錦鵬才是那個能照顧她一輩子的人。可是我的退出換來的,卻是……”徐子青以為這是個從來沒有悲傷qíng緒的男人,可是此時此刻的他,卻是語帶哽咽,閉著眼睛,任由悲傷流淌,“……她的病逝。”
“……”
“宋錦鵬那么正直的一個人,要不是為了救人,也不會把雅顏的配方賣給外國人,本來他得到的錢足夠支付移植的費用,可徐晉夫不僅獨吞了雅顏的配方,還把宋錦鵬給告了……”
話到此處,江世軍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徐子青,眼中瀰漫著蝕骨的恨意。揭開往事的瘡疤能有多疼,他就有多恨——
“不是因為徐晉夫的自私,雅顏就不會死。”
徐子青趕忙低著頭,徒勞的想要把慌亂全隱藏在髮絲下,卻已是於事無補,江世軍真就再無隱瞞,大大方方繼續道:“我們布局了那麼多年,眼看就要收網,可惜在這麼緊要的關頭,彧南竟然因為一個女人心軟了。”
這是多麼的可笑,江世軍光是想到這一點,便頻頻失笑著搖頭:“他覺得既然徐晉夫已經死了,那就是一命換一命、恩怨兩清——只要他瞞得住你妹妹一輩子。”
“……”
“可那怎麼可能?要知道世上是沒有不透風的牆的。他被感qíng沖昏了頭腦,下不了狠手,我不怪他,畢竟雅顏死的時候他年紀還很小,甚至還沒有什麼仇恨的概念,可我不一樣,雅顏下葬的那天,雨下得有多大,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江世軍的聲音是低沉的,卻也是咬牙切齒的,徐子青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出於自保的本能,徐子青嚯的起身要走,可剛往門邊邁了半步,就被他後續的話無形地捆住了雙腳似的,再難前行——
“在親眼看到你們徐家傾家dàng產的那一幕出現之前,我是不會收手的。”
☆、第50章
被壓制到了極點,往往意味著不顧一切的反擊——
徐子青便是如此,被人這樣bī到了生死邊緣,一切驚恐早已煙消雲散,困shòu猶斗的氣勢直衝頭頂,令她再也不急著倉惶逃離,而是猛地回頭,嘲諷的看向江世軍:“謝謝江總告訴我這些,比我用竊聽器聽到的信息有用多了。”
徐子青說著已拿出包中的手機,當著江世軍的面作勢要撥號:“相信我妹妹聽到這些消息後會比我還要感激江總。到時候徐氏成功擊退了敵人,我們等於欠了江總你一個天大的人qíng。”
可惜她的這番話並沒有擊碎面前這個男人的自信,他仿佛對她的這番話沒有半分忌憚,徐子青想要解讀他嘴角那抹有恃無恐的微笑,可惜一頭霧水,她警惕地上下掃了眼江世軍,繼而失笑:“這是公眾地方,難不成你還敢殺了我滅口?”
江世軍依舊安安穩穩坐在那兒,絲毫不為所動,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跳樑小丑,他的這番表qíng令徐子青皺眉的同時,江世軍悠悠地說:“內線jiāo易、挪用公款……你覺得我把這些罪證jiāo給警方之後,你會做幾年牢?”
徐子青撥號碼的手指剎那間僵住。
“還有,你不會真以為我用來收購徐氏的資金只有45-50億吧?”
仿佛被利器瞬間刺中要害,徐子青的雙眸嚯地圓睜,滿眼的不可思議。
那不可置信的樣子,那如受驚小動物似的惶恐地閃爍著的瞳孔……江世軍極其享受地一一審視過後,又說:“我早就發現了你的竊聽器,你覺得我為什麼直到今天才揭穿?我放給你的那些假消息,能夠一步一步地引誘你妹妹賭上一切資本去翻盤,只可惜這會是個無底dòng,只要你妹妹一天不放棄,那麼不久之後她就會失去徐氏,並且債台高築。”
“……”
“無論你們做什麼去挽回,結局永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江世軍的語氣刻意一頓,在這個女人臉上看到了令他十分滿意的瀕死般的表qíng後,才慢條斯理地落下最後一記重擊,“——破產。”
所有的反擊都被這個qiáng大的敵人的三言兩語給攻破。
周圍突然安靜極了。
徐子青許久之後才徹底反應過來,她的目光已不是驚恐,而是一片絕望——比起害怕,絕望才是最可怕的。
這個時候,江世軍終於站了起來,踱著步子走到徐子青身旁:“要知道你爸爸已經把徐氏jiāo給了炎涼,這裡面根本沒你什麼事,如果不是你硬要cha手進來,我其實是可以放你一馬的。”
江世軍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的看著這個年輕女人的臉,最終抬起手來,憐愛地撫了撫她僵硬的側臉。隨即而起的勸慰的笑容,比他的這番動作更加虛偽:“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你妹妹,她就算傾家dàng產也會繼續守著徐氏。你呢?難道也願意陪著她傾家dàng產?”
“……”
“你媽媽可是做了大半輩子的小老婆,才好不容易替你、替她自己爭得了那麼點遺產。”
徐子青心中某根弦頓時被殘忍的撥動,她機械地轉頭看他,一片空白的眼睛裡,悠悠地滋生出了一道正中下懷的光,這自然沒能逃過江世軍的眼睛。此刻的江世軍,就像個勸人向善的過來人,拍一拍徐子青的肩:“你雖然愚蠢,但是你起碼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自私。你大可以把我告訴你的這些轉告炎涼,只要你不怕坐牢出來之後,你會變得一貧如洗。”
“……”
“要是我是你,我就拿著我得到的這些遺產,到國外過自己的安穩日子,不趟這淌渾水。”
語畢,幕落,江世軍收起那一臉的勸慰,也收回了放在徐子青肩膀上的手,帶著滿心滿眼的冷然離開。留徐子青一人,站在這空dàngdàng的辦公室里,面上毫無表qíng,心中那根弦卻是直到許久之後,才重新恢復平靜。
徐子青低頭看了看手機上那一串沒來得及撥全的號碼,搖搖頭,似乎想要揮去某種可怕的想法。她繼續撥號,動作卻是一點一點緩慢下去,直到最後,徹底停下。
明明是安靜的、似乎連呼吸聲都沒有的辦公室,徐子青卻仿佛聽到了一個聲音,幽幽地在耳邊回dàng:
你大可以把我告訴你的這些轉告炎涼,只要你不怕坐牢出來之後,你會變得一貧如洗……
一貧……
如洗……
三天後。
炎涼起了個大早。
這段時間都是蔣彧南負責做早餐,這一天炎涼卻破天荒的打算勤快一回。
蔣彧南則是在經歷了一段漫長的噩夢之後,從夢境中驚醒。相同的夢在這段時間裡頻頻上演,以至於蔣彧南也早有準備,猛地睜開的眼睛的同時,已成功的令自己的神智從夢境中抽離。
只可惜在看到見空無一人的chuáng邊時,不起然地又墮入某種惶恐。
空落的chuáng,沒有她存在過的痕跡……這一幕,和噩夢的開頭何其相似……
就在這時候,門邊突然出現一抹身影。蔣彧南循聲看去。目光是半秒的板滯,半秒後,已將一切粉飾:“起這麼早?”
他笑問。
炎涼也是回以一絲甜笑:“快起來,再煎個蛋早餐就算完成了。”
蔣彧南有點不置信,可見她圍著圍裙手裡還拿著鍋鏟,只得已最快速度洗漱完畢、來到飯廳。果然有一桌賣相不怎麼樣、但看了卻讓他食指大動的早餐。
見他站在餐桌邊一動不動,炎涼踮起腳尖自後摟住他的脖子:“愣著gān嘛?”
蔣彧南那複雜隱忍的目光在扭過頭去回視自己妻子的那一刻,已經被一派的輕鬆愜意所替代:“如果我說,這是我十多年來頭一次吃到別人為我做的早餐,你是不是能允許我不忍心把它們吃了?”
炎涼眸光一怔。
但很快她就帶著埋怨地笑開:“誰信?堂堂蔣彧南,多得是女人願意為你洗手作羹湯,怕我做的難吃,還找這麼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