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只是炎涼不理解,她這樣忙碌,對手卻一直按兵不動,她幾乎傾盡所有家財,增持了不少徐氏股票,以確保無論如何徐家的第一大股東的地位不受動搖……
直到距離股東大會還有一周時間,這一天一大早,忙了一個通宵的炎涼剛要合一合眼休息幾分鐘,就被衝進門來的助理給徹底驚醒了:“炎……炎總……那個……那個……”
炎涼捏了捏太陽xué,看著站在辦公室門邊支支吾吾的助理:“什麼事把你急成這樣?”
助理順了順胸口,終於艱難地把話說全了:“那個,有人送來一樣東西。”
炎涼揚了揚眉梢,似在對助理的大驚小怪表示不解,助理的神qíng卻是沒有片刻的放鬆,很快把一個纏著白色緞帶的大禮盒送到炎涼的辦公桌上。
炎涼看著盒子、尤其是禮盒上那打了個花式結的純白緞帶,本能地皺起了眉頭。她猶豫了一下才解開帶子,猛地把盒蓋掀開。
果然和她猜的一樣,盒中是一件全新的婚紗……
不需她詢問,助理已經戒備萬分地提醒炎涼:“說是蔣先生送來的。”
助理話音落下的同時炎涼就已經把盒蓋蓋上了,順便把盒子往旁邊一推,不耐地說:“幫我把它扔掉。”
助理這時候倒是有些捨不得了似的,畢竟那婚紗、即使是匆匆一瞥,也能看出它極佳的做工與用料。
炎涼當即音量變大,重申:“扔掉!”
助理只得連連點頭,抱著盒子小跑著離開。
這個周一,除了收到了這個令人倍感厭惡的禮盒,其他一律相安無事。炎涼相繼和美洲分公司、歐洲分公司的主事者開會,商討合理的裁員方案。
修改好的公司章程也已經經過了她的最後審核,新章程將在一周後的股東大會上第一次宣讀。其中最重要的修改包括一條:股東只有一次機會申請董事會席位,如第一次申請失敗,將被永遠剝奪資格。
新的章程若得以施行,她對徐氏的控制權就等於上了雙保險。
這樣看來,似乎她的勝算又大了一些。
可接踵而來的周二,卻仿佛拉開了絕望的序幕……
。
周二,徐氏的股價開市不過一個小時就已跌停,如此反常,炎涼很快嗅出不對勁,吩咐下屬:“去查一下,江世軍那邊是不是拋售了股票?”。
結果正如她所料,果真是江世軍在搞鬼……又或者應該說,是蔣彧南在玩這麼損的招。
炎涼轉念一想,倒是忍不住笑了,蔣彧南肯定算了她用於反收購的資金數額,只不過,他漏算了路征的那10億。他以為玩沽空這一招就能置她於死地?這倒讓她撿了個巧。
炎涼立即告知負責cao盤的周程:“替我盯著,明天一開市,他拋售多少,我就買進多少。”
如此硬碰硬,稍有差池的話,一切努力估計都會毀於一旦,周程不得不替她考量:“確定?”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被bī到這個份上,她已沒有退路。
周三,周四……早有心理準備的炎涼,並沒有被江世軍連日來持續的拋售亂了陣腳,一買一賣間,股價倒是穩了,炎涼這一方的虧損卻是如無底dòng般越來越大。
周五,江世軍一舉沽空了手頭所有的徐氏流通股,為了對付江世軍這回的破釜沉舟,炎涼把最後的儲備資金都用上了——。
終於,得勝。
股市閉市的那一刻,炎涼的辦公室爆發了此起彼伏的歡呼。
炎涼緊繃了一星期的神經徹底放鬆下去,她看一眼電腦屏幕上大起大落的數據,幾乎是癱靠向椅背,仰著頭,慢慢的閉上眼,大大地鬆了口氣。
有人提議:“我們是不是該開香檳慶祝?”
其他人紛紛舉手贊同。
一片歡快聲中,唯獨周程仿佛仍被擔憂團團籠罩著,他神qíng嚴肅地把詳述了這一個星期以來的虧損qíng況的文件送到炎涼手邊——。
炎涼剛放鬆了沒一會兒就要面對如此赤字,以及周程鄭重的提醒:“如果下周一開盤之後股價下跌超過7個點,那就不是有沒有後續資金繼續跟進的問題了,而是你會不會傾家dàng產的問題。”
但無需炎涼多說什麼,已有人替炎涼打消了周程的這番疑慮:“江世軍總共的投入是50億,用於流通股市場的部分最高不會超過4成,經過詳細的運算,江世軍這一個星期拋售股票所造成的虧損,遠遠超過了這4成資金的最高負荷能力,他已經沒有多餘的資金用來搞其他花樣了。除了周一的跌停,從周二開始直到今天,我們都撐住了股價,只要江世軍不搞花樣,就不會引起股民的恐慌,怎麼可能跌到7個點?”
周程沉默下去,一副“但願如此”的模樣,炎涼起身對所有人說:“周總監說的很對,要不這樣吧,香檳等到下周一再開……不對,到時候就不是開不開香檳的問題了,而是該不該開個大型慶功趴的問題。”
這麼長的時間裡,炎涼終於重拾了一星半點的笑容,問周程:“到那個時候,慶功趴的費用是不是該由周總監全程支付呢?”。
周程卻還是笑不出:“沒問題。”
隔周,周一
直至中午休盤,股價依舊風平làng靜,沒有絲毫大動向。
徐氏這隻股票上一周詭異的走向,引發了不少股票分析師的意見分歧,不少專家斷定股市的硝煙會蔓延到這個星期,顯然徐氏股價的平穩走向令專家的言論不攻自破,幾家憂愁幾家歡喜,中午休盤時間一到,炎涼的辦公室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尤其是周程,多麼慶幸自己的預感錯了。
被愁雲籠罩了半個月的團隊徹底放鬆下來,辦公室里終於不再顯得沉悶壓抑:“看來我們可以開香檳慶祝了。”。
“幸虧他們不知道我們有明庭集團的那十億,要不然我們還真的拖垮不了他們。”
周程自然成了被訛詐的對象:“周總監,反正晚上的慶功趴你是跑不掉了,要不……午餐你也一併請了吧?”。
周程則是好脾氣地笑著:“去哪家餐廳?”
商量好了餐廳,所有人這就出發,周程走到門口回過頭去,看見炎涼還站在窗邊抽菸,不由問:“你不去?”。
炎涼頓了頓,終於調整出了一個勉qiáng算是微笑的表qíng,這才回過頭去:“我還有點事,你們去吧。”。
不知周程在她臉上看到了什麼,以至於目光中又透露出某種炎涼十分熟悉的憐憫的光,對此,炎涼無來由的厭惡,於是下意識地閃避開,重新吸著煙看著窗外。
她之前一直沒有什麼菸癮,可抽可不抽,這段時間卻幾乎是夜夜煙不離手,尼古丁幫助她鎮定,尤其是在午夜夢回、思想最脆弱的時候。
此時此刻炎涼站在窗邊,尼古丁則是適時地填補了心中的空落感。她這算是……成功了?可為什麼心裡前所未有的空dàng?炎涼不確定,只能再深深地吸一口。
窗外則是一片大霧瀰漫,她與外界明明只隔一層透明玻璃,卻看不到任何一條出路。
周程也離開了,炎涼在窗邊又站了很久,終於想到除了被莫名的悲傷所籠罩,她還能做些別的事:
她得親自見路征一面表達感謝,畢竟是他的十億挽救了徐家。
炎涼這就摁熄了煙,聯絡路征的秘書。秘書告知她,路征正在和他父親路明庭開會,下午1點半左右行程有空。
炎涼算好時間,差不多1點的時候出發,她去停車場取了車,車子剛駛出停車場,炎涼的手機就響了。
她一邊掛上藍牙一邊轉著方向盤準備開上彎道,而一按下接聽鍵,周程緊繃yù斷的聲音就迅猛的侵襲而來:“徐氏的股價……突然大跌!”
炎涼猛地剎住車。
輪胎髮出尖銳的摩擦聲,在彎道劃出一道車轍,炎涼的耳膜幾乎要被這道廝響聲擊穿,不可思議地問:“你說什麼???”
炎涼棄置了車,一路狂奔回辦公室,瘋了一樣推門而入的下一刻,便迎上周程那寫著萬劫不復的雙眼:“完了……”
“……”
“我們,崩盤了……”
崩盤……
短短兩個字,猶如晴天霹靂逕自劈亂了所有人的陣腳,誰出的這招?這麼yīn,這麼狠……狠狠地殺了炎涼一個措手不及。炎涼呆了足有三秒,衝上前去看大盤:“每股損失多少?”
周程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炎涼已經吩咐道:“繼續補倉。”
事實卻那樣殘酷:“我們……已經沒有資金了。”
“不可能……江世軍明明只有50億……”炎涼的目光死死剜在屏幕上哪跳水般陡降的數值,萬分不解地搖著頭。
而就在她這般自言自語的時刻,突然仿佛被腦中一道驚雷給驚醒。
或許,江世軍不止擁有MT一家空殼公司……
他還擁有另一家空殼公司……
那家公司一直在隱秘的買進徐氏的股票,就等在今天,一舉沽空……
如果說今天才是他真正沽空股票的日子,那麼上周五的……只不過他為了迷惑她而製造的假象……
也就意味著,江世軍用於收購的資金遠遠不止50億……
不可能!
或許……也並非不可能……
或許,徐子青給她的qíng報是……假的……
是徐子青也被江世軍那隻老狐狸騙了?
還是……
徐子青聯合江世軍一起騙了她?
炎涼腦中胡亂地推理著,她的手機在這時響起了鈴聲
她受驚般低頭一看。
這是……
蔣彧南的來電。
辦公室里一片混亂之中、腦子裡一片混沌之下,炎涼一瞬不瞬地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著的一串號碼。
她早已把這個男人從通訊錄中刪除,無奈原來他的號碼早已刻進了腦中,遠不是她之前所以為的,相忘就能忘。
終於炎涼還是接聽了電話。
電話鈴聲因她的接聽而戛然而止。可是,炎涼的耳邊卻沒有因此而變得清淨,反而是響起了陣陣轟鳴,幾乎要令她崩潰。
聽筒里,傳來她熟悉的冷酷聲音:“如果你拋售股票,那我肯定會趁機重新低價買入,那樣的話我的持股就會超過你,成為公司的第一大股東,大部分股東都會迫於壓力,同意我入主董事局。而如果你一直不減倉,那麼拖到最後你就會……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