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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沭北頭也不回的走了,背影決絕孤傲。
白友年沉默地陷進沙發里,白沭北今時今日的地位全是他自己拼出來的,這個兒子有股子隱忍的狠勁。他過去活得太壓抑了,為了幾個弟弟妹妹一直忍耐著他,這些白友年都是知道的。
顧安寧當年的事兒他多少還有把握控制白沭北,但是現在的白沭北地位已經不容小覷,白沭北現在是為了那女人和他徹底的撕破臉了,可是他陡然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再控制這個兒子,他現在不是過去那個隱忍不發的白沭北了。
他的兒子,好像不一樣了-
林晚秋在這家福利院做的很開心,工作一點兒都不累,而且大家知道她是孕婦後,還時常照顧她,就連福利院的孩子和老人都很熱qíng,總是把自己每天發到手的水果留給她。
林晚秋人好,脾氣也好,和這裡的每個人都相處融洽。
生活就這麼不緊不慢地過著,林晚秋很少會想起白沭北,想他等同於自nüè,林晚秋現在已經不會再那麼傻了。
倒是她偷偷去看過萌萌好幾次,有幾次也看到了白沭北。
白沭北親自去接的萌萌放學,林晚秋都疑惑他怎麼那麼有空?而且很奇怪,白沭北的車停的位置都很隱蔽,要不是她小心謹慎,說不定早就被他察覺了。
她不敢走上前,即使再想萌萌都不敢輕易走過去,有一次白沭北在幼兒園放學時沒有馬上出現,林晚秋在附近的街道上也沒看到他的車,她險些就上去了,因為萌萌一個人站在幼兒園門口,那裡只剩老師陪著孤零零的小傢伙。
孩子低垂著腦袋,紅色小皮鞋在地上磨蹭著,林晚秋看不到她的表qíng,可是也能料想到孩子有多傷心。
她心疼極了,腳都忍耐不住邁出了一步,可是就在剎那間,忽然看到白沭北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出現的。
他挺拔的背影一步步走向孩子,站在那裡和老師說著話。林晚秋能看到他的側臉,他似乎比以前瘦了一些,倒是不像上次見時那麼潦倒了。
林晚秋一直看著孩子,心裡好像刀絞一樣,她只能伺機而動,等著白沭北回部隊時說不定就能偷偷去看萌萌。
其實被白沭北發現也沒什麼,可是她現在不想見這個男人,而且她現在沒錢沒權,要真和白沭北硬碰硬必定吃虧。
白沭北抱孩子上車前,似乎還朝周圍看了幾眼,林晚秋往拐角的牆壁上貼了貼,直到那邊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
這種qíng況發生了許多次,再後來林晚秋就越來越機警了。
生活過的很簡單,一轉眼就到了三個月該去醫院做檢查的日子。
林晚秋請了假,出門時遇到了辦事兒回來的劉主任,對方一聽說她要去醫院,急忙攔著:“別麻煩啦,今天市醫院有幾個大夫來給咱們院裡的孩子老人做檢查,順便讓她們給你看看。之前不是收留了個懷孕的流làng-女,正好有婦產科醫生。”
林晚秋想這樣也好,這個福利院離醫院特別遠,現在天越來越冷了,跑那麼遠的確很麻煩。
可是她沒想到,在這裡也會遇上熟人,跟著劉主任進了那個有些嘈雜的房間,推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微微皺眉的女人。
50 玩火
陳諾衝著林晚秋眨了眨眼,等面前的人檢查完了才朝她招手示意。
林晚秋走過去在陳諾身前坐下,微微彎起眼眸:“在這也能遇到你,真是緣分。”
陳諾帶著口罩,說話時稍微有些含糊不清,可是看她的眼神卻是明亮澄澈的。她端詳了林晚秋幾秒,這才低頭給她量血壓:“看來你和白沭北徹底鬧崩了。”
林晚秋抿了抿唇,只是微微點頭。
陳諾抬眸,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上次在醫院忍不住諷刺了他幾句,這男人實在太自大了,沒想到他最後居然還能眼睜睜看你住在這裡,簡直是——”
陳諾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對面前這女人既同qíng又有些怒其不爭。
林晚秋也聽高赫說過陳諾在醫院刁難白沭北的事兒,陳諾和她並不熟,她是高赫的青梅竹馬。但是陳諾這人心直口快,看不慣的就會出口揶揄,完全不在意是否得罪誰。
林晚秋感激地沖她笑道:“謝謝你替我出氣,不過他不知道我在這裡,是我自己決定的。”
陳諾意外地看著她,林晚秋又說:“希望你替我保密。”
陳諾翻白眼,臉上的鄙夷毫不遮掩:“告訴那種自戀狂,我還沒那麼是非不分呢。不過你也太慘了吧,和他鬧到這份兒上怎麼也得訛他一筆才行啊,居然混的連住的地方都沒了。”
林晚秋也有些心酸,不過還是被陳諾的提議給逗得無話可說。
陳諾替她量完血壓,gān脆摘了口罩一臉嚴肅道:“白家有的是錢,你何必那麼為難自己呢。對白沭北這種jīng神出軌的男人,就該這麼對他,不過他也不差錢,你拿多少他都不心疼。”
林晚秋簡直哭笑不得,慢慢將袖子捋下來:“我不想要他的錢,因為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以後用他的錢不是得時時刻刻想著他嘛?”
不是她裝清高,也不是和錢過不去,實在是連見他都覺得是種煎熬,那麼還不如舒心一點,何必再有那麼多牽連呢。
陳諾嘟了嘟嘴,有些替她不值:“你就是太好欺負了,所以白沭北才會不把你當回事兒。”
林晚秋也知道陳諾的脾xing,不在意她說這麼傷人的話,況且這本來就是事實她也沒什麼好反駁的。對*的人無條件遷就縱容,這就是她*的方式,不過想來如果對方不*的話,做再多都是徒勞。
最後感動只有自己,在旁人和對方看來,這場真心不過還是一場笑話。
陳諾又替林晚秋做了其他檢查,最危險的前三個月已經安全度過了,因為之前住院時的藥物作用,林晚秋幾乎懷疑孩子要保不住了。可是這個孩子實在太頑qiáng,陪著她經歷了這麼多居然還安然無恙。
連陳諾都感嘆:“這孩子才真是和你有緣分,這麼折騰都沒事。不過你留著這孩子,和白沭北可能永遠都扯不清了。”
林晚秋沉默著,她留下孩子很多人都理解不了,其實她心裡也猶豫過,留下這個孩子的理由她想不出來,可是打掉這個孩子,她卻是萬般不舍。
果然陳諾這就忍不住問出口:“你不會是還想和他怎麼著,所以才留下孩子吧?電影裡不是都這麼演的,夫妻倆因為孩子又破鏡重圓什麼的。”
林晚秋一怔,隨即失笑道:“孩子不只是他的,我也有份,我只是捨不得打掉我的孩子。”
她失去了萌萌這麼多年,在路邊看到個孩子都忍不住看了又看,她對孩子已經漸漸產生出一種不一樣的感qíng。而且這麼多年她實在太孤單了,渴望親qíng,渴望有個人陪著。
陳諾眼神複雜的看她一眼,最後什麼都沒再說。
她雖然替林晚秋出頭鳴不平,可是打心眼裡也有些瞧不上林晚秋,明知道人家有深*的前女友還硬湊上去,最後被拋棄也是活該。
可是今天這麼一聊,對林晚秋的感覺似乎又有了一些不一樣。
“多吃點營養的,你太瘦了,孩子也需要營養。”陳諾jiāo代著,低頭開處方,“平時別太省了,體重不達標將來分娩也很麻煩。”
林晚秋聽她說著,一一點頭。
林晚秋檢查完就在院子裡曬太陽,上午的陽光暖洋洋地很舒服,她從沒一刻這麼放鬆過,想像著自己肚子裡即將孕育出的小生命,這是完完全全屬於她的孩子,那種滿溢的幸福幾乎要將她淹沒了。
陳諾忙完了才端著水杯走出來,往她身旁的長椅上慵懶一坐:“白沭北我肯定不會告訴他,那高赫呢,那傻小子可一直在找你呢。知道你把店盤出去懊惱極了,一直自責自己不夠細心。”
陳諾說完轉頭看林晚秋,語氣微微沉了下去:“高赫雖然有點二,不過還是個好男人,挺有責任感。”
林晚秋嘴角輕輕揚起,沐浴在陽光下的臉龐透著一層瑩白的光芒:“你知道我們不可能的。”
陳諾盯著林晚秋看了幾秒,最後忍不住揮了揮手,眉心微蹙:“哎,要違心說那小子的好話我還真說不出來。這傢伙一堆壞毛病,不過在你面前倒是裝的挺像那麼回事。但是高伯母那人不好應付,所以……我還是不推你進火坑了。”
林晚秋對陳諾這樣的xing子很喜歡,不虛偽不造作的,她沉沉吁了口氣,看著院子裡的盆景微微走神:“謝謝你陳醫生,如果可以,希望你連高赫都別說。我不想冒險,也真的想和過去徹底告別。”
陳諾低著頭看自己的手指,許久才嘆了口氣:“行,我答應你。反正我對高赫說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之後陳諾又來福利院做義診,和林晚秋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兩人私底下還見過面。偶爾陳諾會忍不住絮叨幾句白沭北的事兒:“我聽說這傢伙在部隊越來越玩兒命,才三十一歲,難不成還想再升。”
林晚秋聽著倒是沒什麼反應,把手裡剝好的橙子遞給她:“喏,挺甜的。”
陳諾悄悄觀察她的反應,可是無奈從她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最後輕輕咳嗽一聲:“其實……是白沭北去找了高赫好幾次,我在醫院撞見了。兩人為這事還差點打起來,白沭北就是一口咬定高赫知道你在哪。我感覺白沭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那次在醫院撞見他,她差點都認不出來。
這男人以前多心高氣傲啊,現在雖然依舊是冷峻不羈的樣子,可是眼底的疲憊卻是掩蓋不了的。
林晚秋咀嚼的動作不著痕跡地頓了頓,表qíng卻沒有絲毫裂fèng。
她沒想到白沭北還沒消停,他的大男子主義真就這麼qiáng嗎?林晚秋始終認為白沭北現在還執著地不願離婚和堅持不懈地找她,不過是自尊受挫,如果換做先提出分手的人是他,可能結果就大不一樣了。
陳諾擦了擦手指,好像自言自語一樣:“我可能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像那種狂妄自大的男人就活該沒老婆才對,不過看他那副樣子,忽然覺得可憐。”
林晚秋慢慢轉頭看著她,陳諾有些為難地支吾道:“他不是有個女兒,昨天剛入院。白沭北就在醫院守了她一天一夜,也沒找護工,看起來倒像是好男人,我都混亂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兒的人。”
林晚秋沒在意有關白沭北的部分,只是聽到萌萌的事兒心口就好像被針尖狠狠蟄了好幾下,不由緊張道:“住院?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