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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夜爵躺在她身後,沒敢靠上前,他不知容恩是真睡了還是假睡,男人倦然低嘆,“哪天,你會不會愛上我?”
容恩後背僵了下,不知他怎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來,就連南夜爵自己也不知道,那話仿佛是積壓在某個地方很久了,自己竄出口的。
她當然不會回答,眼眸輕闔,便自顧睡覺。
南夜爵轉個身,目光定在容恩的背上,她雙肩輕微聳動,呼吸似乎是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在提防什麼。他伸出手去,沒有碰觸到她,只是落在容恩的身邊,掌心下能感覺到她的體溫,他們之間橫著他一條手臂的距離,男人見她是睡熟了,便挪動身體,想挨過去。
他動作輕柔,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當然也不敢緊挨,知識胸膛離開容恩的後背一小拳頭,他放鬆繃起的呼吸,抬起腦袋望了下容恩毫無察覺的睡顏,她菱唇微撅,雙手合起後枕在臉頰下面,睡相很是安穩。
南夜爵染上眉梢的愁緒緩緩舒展開來,定是徐謙那小子誇大了,他雖然傷了容恩,但白天她那麼過激的反應應該只是一時,不會持續太久。
這麼想著,南夜爵就將手悄悄移到容恩身前,他不做別的,只是想抱著她睡,僅此而已。
健碩的胸膛貼過去,qiáng有力的心跳透過容恩單薄的後背傳遞過去,南夜爵將手掌放在容恩的小腹上,下巴才接近肩窩,胸膛就被女子以手肘重重一擊。
容恩反應很快,幾乎是彈跳起來,她正眼瞅下南夜爵,見他已經越過那條無形的楚漢分界線,“我不應該相信你的話。”
“我沒有碰你,”男人嘴巴很硬,“我睡著了,不知不覺就靠過去,你難道想看我摔下chuáng嗎?”
“南夜爵,”容恩縮在離他距離較遠的chuáng角,“你別bī我了行嗎,我好累,想好好睡一覺。”
男人聽聞,便翻個身朝向另一側,不在理睬他她。
容恩見他應該不會有所動作,這才緊挨著chuáng沿躺下去,她知道南夜爵有氣,但她管不了那麼多。
男人睡在那邊,閉上眼睛,又睜開,始終堵著口氣。
第二天,因為南夜爵約了心理醫生過來,所以臥室門沒有鎖,但樓下有阿元在,容恩也別想在眼皮子底下再溜走。
心理醫生姓葉,是名二十七歲的美麗女子。
她上樓的時候,容恩正坐在陽台上,出神地望向遠處。
葉梓沒有打擾她,她站在容恩身後,打量著她的側影,毋庸置疑,她是美麗的,只是單薄了些,眼睛顯得空dòng,像是被抽去靈魂的布娃娃。
容恩聽到後面傳來輕微的動作,她扭過頭去。
四目相接,葉梓率先上前,伸出白玉般的右手,“你好,我是你的心理醫師,葉梓。”
容恩輕揚起下巴,耳邊的長髮鬆散下,披在了肩後,她同樣伸出手,同女子jiāo握下,“我是容恩。”
葉梓見她手背上淤青一大塊,“這是針扎的吧。”
“嗯。”
女子沒有感覺到拘束,她在容恩身邊的布藝沙發上坐下來,“我和你一樣,每次最怕的就是扎針,總會把手背弄得慘不忍睹。”
氣氛在不知不覺間緩和下來,容恩依舊穿著長袖長褲,將全身的傷痕保護起來。
葉梓試圖和她說話,想讓她打開心結,“身上的傷口還疼吧?我聽王玲說,你早上沒有塗藥膏。”
容恩穿著大一號的拖鞋,兩條腿併攏起來,“我知道,南夜爵是讓你來給我治病的,可是,我沒有病,不用治。”
“這是當然,”葉梓讚許地點點頭,“我只是陪你在這說說話。”
“那好,”容恩並不合作,“你坐在這就行,這天氣,是秋天要來了吧?”
葉梓也見過這種不肯正視的,她視線望向遠處,住在這樣華美的地方,本該是令眾人羨慕不已的,為何她在容恩的臉上看不到微笑,“對啊,夏天馬上就要過去了,都說秋天太過蕭瑟,是個凋零的季節,但我卻很喜歡,那種滿地鋪滿金huáng的感覺,就像是有團火在燒,很漂亮。”
容恩點點頭,不禁莞爾,“對啊,要是有棵銀杏樹在院子裡的話,有風chuī過,就更美了,好像下了場雨。”
“先生應該很疼你,既然喜歡,為什麼不同他說呢?”
容恩好不容易亮起來的眼眸在聽完這句話後,變得黯淡無神,她收回嘴角的弧度,那種突然變化的神色,令葉梓差點以為方才看見的笑,只是種錯覺,“我喜歡的東西,他都會毀去的,我也不會和他說。”
容恩對南夜爵芥蒂很深,葉梓順著她的目光望出去,其實首先要改變的不是容恩,而該是南夜爵的態度。
能有個人陪著說說話,容恩並沒有排斥,再說心理醫師總是善於捕捉微小的感覺,她說的話又令人很舒服,想要敞開心思的說話。
“很多人都說,心病還需心藥醫,”葉梓撿起地上的huáng葉,遞到容恩面前,“看,這上面有個蟲dòng,雖然會很難看,但我們卻能透過這個細小,望見一片湛藍的天空。”
容恩將樹葉接過去,眼睛微微眯起,臉上漾起一種近乎慵懶的神色,“我看不見大片雲朵的天空,我只看見烏雲籠罩。”
葉梓望向上空,明明是艷陽高照,澄碧如洗。
容恩自己很清楚,她不會接受心理輔導,她不想好起來,她覺得這樣挺好的。
甚至,有些慶幸。
臥室內傳來腳步聲,容恩沒有回頭,就見葉梓站了起來,“你是?”
夏飛雨沒有理睬,她站在臥室同陽台的jiāo界處,方才只是恍惚看了眼,沒有確認,這會走近細看,便氣得雙手緊握起來,她qiáng自忍下口氣,皮笑ròu不笑道,“容恩,你還是回來了。”
容恩將抱枕塞到懷裡,身體窩在藤椅內,目光依舊沒有斜視,“夏飛雨,我還要‘謝謝’你的好心,那照片是你傳給南夜爵的吧?”
葉梓適時退出臥室,並將門輕掩上。
“什麼照片?”女子自然是不承認。
“那天在賓館門口,你不用裝蒜,”容恩也是在看見照片後才明白的,“要不然的話,他可能不會懷疑裴琅,不會找到我。”
夏飛雨當場便懵住,“你說什麼?”
容恩輕輕笑起來,長發如行雲流水般泄在身後,“夏飛雨,我若走得遠遠的,於你於我都好,可你偏偏從中作梗,你不讓我好過,我也成了你眼裡的一根刺。”
聽到這,夏飛雨才深知自己做了件多麼愚蠢的事,驕傲如她,卻拉不下臉去承認,“容恩,我看是你自己想回來的吧?這會賴在這,是不打算走了嗎?”
容恩放下兩條腿,輕輕搖晃著,“你不用激我,我走和不走同你沒有關係,你既然有能耐,為什麼在御景苑住不下一天?”她側過臉來,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笑,態度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和的,可就是這麼股別人看著是如沐chūn風的微笑,對夏飛雨來說,卻比打她一個耳光還要難受。
“你怎麼知道我不能?”
容恩垂下眼帘,看見她暗暗捏起來的手掌,“那就拭目以待吧。”
“容恩,你不要得意,遲早有天,我會讓你一無所有從這裡滾出去。”
容恩揚笑,她本就一無所有,更沒有想過能帶走什麼,她將視線別轉過去,她始終在練習微笑,掩埋脆弱。
夏飛雨走出臥室,去書房取了文件出來,正巧葉梓要進屋。
“你是誰?”她擋住女子去路,目光露出敵意。
“你好,我是容恩的心理醫師,葉梓。”
心理醫師?夏飛雨想起容恩方才那副病懨懨的模樣,腦中划過猶疑。“她怎麼了,為什麼要看心理醫師?”
“對不起,這個我不能透露。”為病人保密,是她們這行的規矩。
夏飛雨見她要走,想了想,便又開口道,“你有名片嗎?給我一張吧,我工作經常覺得壓力太大,改天約個時間,我也想跟你聊聊。”
葉梓聞言,將一張名片遞到她手中,“有需要的話,你隨時可以聯繫我。”
她將名片放入文件中,葉梓在進臥室時將房門給掩上了,夏飛雨在門口站了會,這才離開。
除了御景苑的大門,她來到花園內,夏飛雨順著那條鵝卵石道路慢慢走著,從後背泛出的不自然令她很不舒服,她知道容恩就在陽台上,一低頭就能看見她。現在,她像是個女主人般,可以在家等著南夜爵的歸來,而她,每次來都只能以那東西為藉口,還要南夜爵給了鑰匙才能過來。
夏飛雨攥緊手裡的鑰匙,她不想還,她多麼希望男人有天會溫qíng脈脈對她說,這鑰匙給你了。
園內,花香陣陣,飄零的花瓣落在腳邊,這事南夜爵經常住的地方。
夏飛雨走到大門口,雖然驕傲,卻還是禁不住轉過身,目光向上望去。
她並未從容恩臉上看出有何得意,女子視線眺向遠處,也沒有望她。
今天,南夜爵很早便回來了,將車子駛入車庫,他站在樓底下時就看見容恩和葉梓雙雙坐在陽台,茶几上的咖啡仿佛正冒著熱氣,從遠處看,真是一副安寧的景象。
容恩也看到了他,眼神淡淡的,沒有什麼波瀾。
他進屋,上樓,葉梓起身走入臥室,男人將車鑰匙隨意丟在chuáng頭柜上,她態度謙和,“南總,我想和你談談行嗎?”
南夜爵坐在chuáng沿,半抬起腦袋,那顆鑽石耳釘正好閃的她有些耀眼,“她怎麼樣?”
葉梓只是搖下頭,容恩並不關心二人的談話,抱起雙膝窩在了藤椅內。
男人起身,女子跟了出去。
書房內,他伸展四肢坐在真皮沙發上,右手撐著那張魅惑眾生的臉,眼睛輕眯起,葉梓就站在他幾步外的地方,這樣的男人,若不是她知道了容恩心理的癥結所在,定也會被他這張臉迷惑了心智,若說他是罌粟,也絲毫沒有誇大的意思。南夜爵雙手抱在胸前,睜開眼時,眸中淬出無力,“你要說什麼?”
葉梓回神,思緒恍惚,“容恩確實存在很嚴重的心理障礙,在我和她一天的接觸下來,發現她態度消極,躲避的qíng緒很嚴重,如果這樣下去的話,只會越來越不利。”
“那,會怎樣?”南夜爵開了口,目光露出緊張。
“現在,她抵抗你的碰觸,如果放任下去,可能就連見你的面都不行,也就是說,到時候,你必須完全退出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