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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衣櫃前,手指一排排划過後,落在一套白色的西服上,純手工的質地,白的有些炫目,容恩挑了件淡粉色的襯衣,南夜爵很配這個顏色,能襯出那種yīn魅和輕佻的氣質。轉身的瞬間,男人卻已脫光了衣服站在她身後,他揚起雙臂等著容恩給他換上,在將扣子全部系起來後,她踮起腳尖,給他打上領帶。
不知不覺,這個角色一直是南夜爵希望容恩能充當的,她今天沒有排斥,南夜爵清楚地知道,她不是甘願接受了,而是又裝作順從,想要儘快將他送走。
容恩幫他整理好領口,手指輕撫過他頸間,合體修身的西服越發襯出南夜爵挺拔的身姿以及不羈的冷傲,他雙手握住容恩的腰,在她額頭親吻後退開身, “我出去了。”
“嗯。”
容恩站在原地,南夜爵下了樓,她聽到引擎發動的聲音後,才來到陽台,遠遠望去,幾人已經驅車離開御景苑。她立馬回到臥室,將那張光碟找出來後,拿起包,急匆匆地下樓。
“容小姐,這麼晚了您要出去嗎?” 王玲正在收拾碗筷,見她下來,便抬頭道。
“對。” 容恩頭也不回地小跑出御景苑,她先找個地方給裴琅打電話,將他約在上次見面的那家茶室後,這才打車趕去。
裴琅先容恩一步來到茶室,他手邊放著一台筆記本,容恩來到茶室門口的時候,恰好看到劉大媽從裡面出來,她挽起手打了招呼, “劉大媽。”
“喲,恩恩回來了啊,小南來了嗎?”
突來的熱qíng差點令她招架不住,她嘴邊的笑僵住, “沒,他沒有回來。”
“噢,下次一起來的時候,來我家離坐坐啊。”
“好。”
容恩目送著劉大媽離開,她走進茶室,裴琅一眼就看到她,招了招手。
她右手cha在羽絨服的兜內,手心裏面攥著那張光碟,裴琅給她倒了杯茶, “來,先喝口茶。”
“南夜爵今晚出去了,李航應該和你說了吧?”
“對,我已經派人跟過去了,到時候,至少可以人贓並獲。”
容恩掏出手掌,將那張光碟遞到裴琅面前, “你看看是不是這個,我拿到了。”
男人臉上頓時逸出驚喜,他急忙接過那張光碟,手指敲打了幾下,面色復又凝重道, “需要密碼。”
“ly0809,你試試。”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打,容恩看到他眼裡面放亮, “容恩,真有你的。” 成串的數據顯示出來,裴琅忙掏出手機, “喂,按照第二套放案行事,對,要做的gān淨……不是有狙擊手麼?對,讓老三親自動手。”
容恩端著茶杯的動作頓住,裴琅收起電話,嘴角微微向上翹起來, “天時地利,今晚就是gān掉南夜爵最好的時機。”
“今晚?” 她重複著男人的話。
“對,” 裴琅看出她眼裡面的不對勁, “怎麼了容恩,是不捨得嗎?”
她搖了搖頭, “不是。” 可又說不出是怎樣的心qíng來,她雙手握緊茶杯,想起閻越的死,心口又劇痛起來。
“我想,給他打個電話。”
南夜爵來到碼頭,船已經靠岸停泊,涼風chuī向男人那頭酒紅色的短髮,他走上甲板,身後,緊跟著李航同阿元。
他點了根煙,明亮的火星在手指間跳躍,阿元上前道, “老大,我進去吧。”
南夜爵點點頭,碩長的身子彎下後,雙手撐開在護欄上,這兒有埋伏,他知道,不然單憑容恩的話,就算她拿了那張光碟也於事無補,南夜爵就想看看,是誰在她身後推波助瀾。
他已經令人在周圍撒了網,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避開對方的追殺。
李航始終站在他身邊,落葉huáng的碎發下,那雙幽暗的眸子顯得有些漠然。
容恩掏出手機,這裡面,只有南夜爵的電話,也只能打給他,她纖細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按著,裴琅盯著她的動作,就看見女子的拇指圓潤晶瑩,像是貝殼一般。
“怎麼了,不是要給他打電話嗎?”
容恩抿著嘴角,她喝了口茶, “這茶好苦。”
“是嗎?” 男人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 “不是茶苦,是你自己的心苦。”
容恩推開手機蓋子,南夜爵抽完一支煙後從口袋中取出那個錢包,將它打開,露出那張偷拍而來的照片, “李航,你說她漂亮嗎?”
他第一次看見,便老實作答, “漂亮。”
“可是,越漂亮的女人心越毒……” 南夜爵嘴角勾起抹澀然,他拇指在女子的側臉上摩挲而過, “將一個心裏面沒有你的女人qiáng留在身邊,就等於在自己的枕頭邊放了顆定時炸彈。”
李航眼角閃過驚詫,他睨向南夜爵的臉,妄想能從他的神色間看出些端倪,但男人將錢包放回口袋後,神qíng早已如初,方才的那番感概,似是千帆過盡。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有些刺耳,乍來的響亮劃破了這不尋常的寧謐。
江邊的水làng很急,扑打在岸邊,濺起的水花都能彈到人的臉上。隱約,能嗅到一種血腥味。
南夜爵掏出手機,見是容恩的號碼。
他頓了下,她從不曾主動給他打過電話,莫非……男人yīn霾的神色忽而散去,也許,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捂熱了容恩的心,她打這個電話就是為了告訴她,這邊有埋伏,讓他當心。
思及此,他便急忙按下接聽鍵,李航就近在他身側,能清晰看到男人緩緩勾起來的唇瓣。粉紅的色澤,閃著某種希冀。
“喂,恩恩?”
“南夜爵,” 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隱約感覺到不安,容恩握緊電話,她站起身,望向窗外, “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嗎?”
“什麼話?”
“我說,南夜爵,我要讓你死了都閉不上眼睛!” 容恩語氣很冷,眼眶裡面,在淚水涌了出來, “我忘不了閻越的死,就算我裝的再怎麼輕鬆,可他已經在我心裡紮根了,我們本可以好好的,卻都被你給毀了……”
“恩恩,那我為你做的呢?你都看不見是不是……”
“我從來沒有要你為我做過什麼,南夜爵,就算你披上了人的外皮,可你還是惡魔,你殺人的時候眼睛都不會眨下,我是不會和你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的,你的愛,我要不起……”
男人邪肆的側臉染起悲慟,他轉過身,狹長的鳳目裡面有撕心裂肺的痛感在流露, “那你打電話是為什麼,死別嗎?”
他左耳耳釘忽然灼燙起來,閃出藍寶石般璀璨的光芒,南夜爵知道,他已經被盯上了。
阻擊手早就守候在此,他選了個隱蔽的位子,正在等待最好的出擊機會。
南夜爵眼角鋒銳,鎮定無比,他相信自己能避開。
“我只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南夜爵,我懷孕了……” 正在品茶的裴琅吃驚地抬起頭來,就見容恩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捏在一起。
南夜爵張了張嘴,臉上神色僵住,他擰起的眉頭逐漸舒緩, “真的嗎?恩恩,真的嗎?”
男人欣喜若狂,她的背叛,到了此時,他全都可以不計較, “恩恩……”
阻擊手的槍口,已經對準南夜爵的心臟。
鑽石耳釘在發燙,發出警報,就在他yù要避開時,卻聽到容恩的聲音一字一頓從對面傳來,她咬著牙道, “但是,我已經打掉了,我現在就在醫院外面,我打掉了你的孩子……”
他才懸起的心,跌倒了谷底,南夜爵平生第一次忘記了反應。
而這一擊,恰恰是最致命的。
“砰——”
他放下電話,手臂鬆開的時候,張開獠牙的子彈乘風而來,擦過他的手腕,直入男人心口!
他自信可以躲開,可是沒有,他躲不開。
容恩的話已經完全將他的心擊碎,那顆子彈she中的時候,南夜爵並沒有感覺到有多疼,只是順著慣例,整個人向後退了兩步,掉下了甲板,栽入江中。
水面上,大團大團的血花濺出來,染紅了將裡面的水làng。
那震耳yù聾的響聲通過手機傳遞到容恩耳中,那邊完全亂了,誰都沒有想到,南夜爵會以這樣的方式被she殺。
白色的西服飄在水面上,胸口,就像是破了一個很大的dòng,張開猙獰的口子,正在汩汩冒出鮮血來,漸漸的,西服被染成粉紅、赤紅,大片濃郁的血腥蔓延出去,在甲板上成排大燈的照耀下,仿佛整個黑幕都被染紅了,風鳴悲戚,拍打起來的水làng就像是哭聲般擴散開來,令人聞之心中不由泛起酸澀。
第119章 孤獨地祭奠(繼續高cháo)
她沒有懷孕,她是騙他的,她如願以償了,南夜爵走了……那雙眼睛還睜著。
裴琅拿起桌上的紙巾來容恩身側,她垂下手去,電話掉到了地上。
男人彎腰將它撿起來,將手裡的紙巾遞到容恩面前,見她失魂般站在那不動裴琅便往她臉上擦了下。
她驚蟄般退開,“怎麼了?”
“你流眼淚了。”
是麼?容恩摸了下臉,才發現掌心裏面真的是冰涼一片。她用手背隨意抹了幾下,竟發現越抹,那眼淚就流的越急。
“我沒有哭,我怎麼會哭呢?”容恩接過裴琅遞過來的手機,她五指緊緊握起來,指關節每一個都狠狠地凸出來。
男人 走到窗邊接了個電話,容恩這個時候才感覺到整顆心都空了,好像再沒有什麼能支撐往她,她四肢無力,雙腿癱軟下來,坐在了椅子上。
“他真的死了嗎?”
裴琅坐回她面前,這個時候,她蒼白而細緻的臉上竟讓他看不出分毫地該有的喜悅以及解脫,相反,那雙死寂的眸子裡面,一點一滴蘊含起來的悲傷,正無以名狀地傾瀉出來,“對一槍斃命,死的時候應該沒有多大痛苦。”
容恩輕微啟開菱唇,心口窒悶的令她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自己給閻越報了仇,應該要開心才是的。她急忙擦去眼淚,想要笑笑,可勾勒起來的弧度卻比哭還難看。
“容恩,你不用勉qiáng的。”裴琅體貼道。
“我沒有勉qiáng!”她驟然出聲,嗓音衝出口時才知道失控了,遠處聚在一處喝茶的人紛紛望過來,容恩將手機放在桌上,不想去砬倒了茶杯,總之,是手忙腳亂,“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