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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見到司芹了嗎?”
南夜爵目光掃向四側,“沒有,她怎麼會出現在這?”
“夜,”容恩qíng急之下,便喚出男人的名字,“我怕司芹會做傻事,你幫我看看,要是在摩天酒店見到她的話,一定要阻止她,我馬上到。”
“好。”南夜爵面色凝重,收起電話。
賓客們開始簽到,夏子皓同江家小姐下車時,門口的禮儀小姐上前迎接,雙方長輩笑容燦爛,如沐chūn風。
“看,那好像是人吧——”
人群中,不知是誰率先喊出了一句,很多人抬頭望去,就見摩天酒店的10樓,一名穿婚紗的女子坐在欄杆上,光潔纖細的兩條腿輕輕晃著,有人嚇得連聲尖叫。今天的主角也來到廣場上,他穿著白色儒雅的西服,俊朗非凡,抬頭望去,本就沒有喜色的臉立馬便緊繃起來。
南夜爵也發現了,他眸子內閃過尖銳,趁著人多,來到酒店內堂。
司芹坐在露天陽台的護欄上,只要傾出身,就有栽下來的危險。
夏子皓臉色驟變,撥開人群跑到最前面,“司芹,下來,司芹——”
“皓,”江家小姐不悅地擰起眉頭,今兒請來的可都是白沙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丟的起這個臉,她還丟不起呢,“你這是做什麼?”她來到夏子皓身邊,輕扯下他的衣袖。
夏老爺子氣的直跺腳,嗓音怒意十足,“你給我回來,今天是你的訂婚宴!”這個女人,毀了他一雙兒女不說,還穿著婚紗鬧到這兒來,她也不看看今天是何場面!
“司芹,你下來,上面危險——”
上頭的女子似乎是聽到了下面的叫喚,她晃動著雙腿,慢慢垂下頭去,夏子皓,果然如她初見那般,在密集的人群中依舊是最耀眼的一個。司芹輕挽起嘴角,她舉起手,皓腕上,子皓二字清晰可辨,陽光透過指fèngshe入她眼中,她頓覺暈眩,身體斜了下,差點栽下去。
“啊——”有人尖叫連連。
司芹一條手臂及時拉住欄杆,白色的婚紗裙擺像是一雙潔白的翅膀,她笑了笑,拿起邊上的手機。
電話嘟了一下,夏子皓就接起來了。
“皓,我今天美嗎?”
“美,司芹,你在我心裡是最美的。”男人聲音開始哽咽,他仰首,她俯視,兩人的目光撇開隔閡,再度對上。
夏子皓的邊上,江家小姐狠狠咬著牙,氣的臉色煞白。
“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是來祝福你的。”
“司芹,有什麼話我們下來慢慢說,好嗎?”
她今天確實很美,穿著婚紗的樣子,像個天使,夏子皓只覺雙目被刺痛,陽光照she下來,他只能眯起眼睛,司芹搖搖頭,聲音淡然道,“皓,邊上這位,是要陪你走完下半輩子的人吧?他會是你的妻子……皓,我真的好羨慕她,換做是我的話,能夠站在你身邊一天,我也滿足了。我多麼希望能叫他們一聲爸爸和媽媽,”司芹擦下眼睛,似乎是哭了,嗓音沙啞,語氣轉為自嘲,“我真是白日做夢了……”
“子皓,別在這丟人現眼,”兩人的對話被夏老爺子打斷,他拖著夏子皓的手,將他拉開,“走……”
“爸,”男人將電話從耳邊移開,“我不能丟下司芹不管……”
她能從手機內聽到二人的爭執,夏老爺子指手畫腳,恨不能一個巴掌直接甩過去,“她要跳樓是她的事,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她要真跳了更好,自己送命,和我們夏家扯不上關係!”
“爸,”夏子皓被激怒,用力甩開鉗制,“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下面的場面開始陷入混亂,夏夫人過來勸阻,夏子皓拿起手機回到先前的地方,“司芹,你下來,我們結婚好不好?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回來……”
司芹握住手機,絕望的心再次有了搏動,她輕聲啜泣,垂著頭,儘管知道這樣的結局只會出現在童話裡面,但是她qíng願相信,“皓,我愛你,我騙不了自己,我愛你……”
“我也愛你!”男人流出眼淚,字字鑑定而赤誠。
南夜爵趕到露台時,司芹正在和夏子皓通電話,她聽到動靜後扭過頭,“不要過來——”
“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怎麼會做這種傻事?”
司芹左手拉著欄杆,身體傾出去,“你不要過來!”
南夜爵站在原地,沒敢動,司芹側首望向下方,拉直的手臂隨時都有鬆開的可能,“皓,我知道選擇這樣的方式,你們都會說我太懦弱了,我自己也知道。可是,選擇活下去,其實比死亡更需要勇氣,我太累了,奶奶一個人總是會迷路,我是時候下去陪她了……”
“司芹,”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夏子皓尖銳而懼怕地嘶喊,“不要,以後的路,有我陪著你——”
“不要,”南夜爵qíng急之下,跨出大步,“我答應你,我可以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你可以和他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我答應你!”
“南夜爵,”女子回過頭來看著他,“謝謝你。”
重新開始,談何容易?她不是灰姑娘,她沒有王子來拯救,皓,如果讓我看著你和別的女人走在一起,你們的出雙入對,無異於是在毀滅我。那種痛,我害怕去承受,我其實很膽小,那樣的話,我qíng願死去。
“南夜爵,答應我,好好照顧容恩,我信你……”
她唇瓣逸出決然,“皓,原諒我的自私,我希望你能記得,我曾經用生命愛過你……”
司芹就是生活暗夜中的一隻貓,她也喜歡在陽光下打盹,可是她知道自己註定是暗夜中的傀儡,她鬥不過人更鬥不過天,就如她在香檳玫瑰前許的願,註定是個泡沫,既然決定不了生,那麼任xing的選擇離開的方式吧,至少在他面前。
容恩匆忙趕到摩天酒店,那兒有很大的廣場,中間的噴水池,灑出來的水滴濺到臉上,涼涼的。
“啊——”不遠處,尖叫刺破長空。
司芹鬆開手,身體很快地墜落下去,白色純潔的婚紗隨風揚起,真的像是一隻白鴿一樣,她閉上了眼睛,耳邊,男人撕心裂肺地嘶吼從電話中傳來。她手掌攤開,掉落的速度很快,盤起來的頭髮也chuī散了,司芹恍惚間,還能聽到奶奶說,“阿芹,你怎麼這麼傻?”
夏子皓丟掉手機想上去搶救,可卻被身後的幾人拉住。
容恩硬生生剎住了腳步,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所有東西好像都顛倒了,她想開口,可喉嚨裡面卻像是被什麼壓著,當聲音終於衝出來的時候,她嘗到了血腥,“司芹!”
容恩,記住……你要幸福。
今生,幸福這個詞從來不曾靠近過我,所以,你要幸福。
她墜落的時候,廣場上,大片閒散的白鴿飛翔起來,猶如受了驚,翅膀拍打的很急,很急。
容恩看到了血色,夏子皓髮瘋似地甩開眾人,他跪倒在堅硬的地面上,兩個拳頭一下下砸下去,鮮血迸she出來,在他白色的西服上四處綻放,他像是野shòu一樣嘶叫,所有人將他圍起來,男人胸前的玫瑰掉落到地上,誰也不敢靠近,他的悲鳴隨著哀嚎刺入在場的每個人心中,就連chuī起來的風,似乎都在哭泣。
趕來的120和消防隊也見慣了這種場面,只是搖了搖頭。
司芹說,她稱不上天使。
所以,她是誤入歧途的黑天使。
容恩怔在原地,一步也跨不出去,司芹的一生,終究以如此決絕的方式償還了。
她全身冰冷,連嘴唇都在抖,男人急忙跑過來,他將容恩壓入自己懷中,不讓那一幕血腥留入她眼底,南夜爵雙手環在她背後,想要帶她離開。
容恩僵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南夜爵以為她想留在這,便只是緊緊抱住他。
120開始清理現場。
容恩垂在身側的雙手忽然環住南夜爵的腰,她很用力地收攏,“我們走吧,離開這。”
“好。”男人勾住她纖細的腰,她實在沒有力氣,他便攔腰抱起她後走向停車場。
容恩雙手環著南夜爵的脖子,“對司芹來說,也許,這樣真的是一種解脫。”
他本以為她會鬧,至少會哭,“恩恩,每個人面對的方式不同,活著,有時候確實比死了還難受。”
回到車內,南夜爵開了暖氣,容恩的雙手還是冰涼,他一個個手指給她捂熱,放在唇邊,再細膩地搓揉。
“你說,為什麼我們就是留不住她呢?”
“是她自己想走了,她說累了。”
容恩也覺得累了,她靠著座椅,沒多久就睡過去,南夜爵在車內坐了很久,他撥開容恩額前的頭髮,傾過身去,輕輕吻了下。
不帶任何qíngyù,薄唇刻上,便離開。
這場訂婚宴,掀起了滿城風波,司芹就這麼走了,還是沒有搶救過來。
夏子皓不顧家裡的反對,毅然替她處理後事。
容恩希望她能和奶奶葬在一起,下葬的那天,就他們兩個人。
短短几天,夏子皓整整瘦了一圈,毫無jīng神的樣子,頭髮垂著,眼睛裡面黯無光,容恩看著不由心酸,卻也qiáng忍住,只是紅了眼眶。
墓碑上,司芹淡淡地笑著,只有在這時候,才能記住她恬靜的模樣。
她就葬在奶奶的邊上,可以每天每夜都陪著她。
夏子皓坐在墓前,頭靠著司芹的墓碑,“你如願了,這輩子,我都會記著你,你刻在了我的心上,再也拂不去。”
容恩轉過頭去,寒風蕭瑟,道不盡的悲鳴齊聲嗚咽,淒楚無比。
“你知道嗎?其實司芹可以不用死的。”
容恩懵懂,沒有反應過來他話裡面的意思。
“她是被bī死的,”夏子皓幽黑的眼眸直she向容恩,令冷頓覺膽戰心驚,“我訂婚的那天,她本來可以不用死的,我已經勸她下來了,但是,是南夜爵bī死她的!你知道,他當時對司芹說了什麼嗎?”
“從知道是誰害了飛雨之後,南夜爵就沒有對司芹放手過,他一步步,直到將她bī入死地!”
第一百零六章 囚起的愛(上)
容恩雙目圓睜,硬是握著拳頭,“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