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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琅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將斟好紅酒的酒杯遞到容恩面前,她伸出右手接過去,卻並沒有喝一口。
“怎麼了,有心事?”
容恩笑了笑,何時,她心裡的事已經藏不住,全表現在臉上了?
“富人區的那個方案,進行的還順利嗎?“容恩一貫的神色這才變了下,有些訝異,“你怎麼知道?““只要我想,就沒有我能知道的事,“裴琅輕啜口紅酒,那雙眸子忽然變得透亮,“容恩,你為什麼不離南夜爵遠遠的,不怕越陷越深嗎?”
容恩心口一窒,低頭睨著杯中紅艷的色澤,“怎麼離開?我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尋常人,南夜爵動動手指頭,就能將我的生路全部堵死。““我可以幫你。”男人的話,很平靜,卻在容恩心中漾起一圈不小的漣漪,她咻地抬頭,見他笑著,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你?”
其實,她早就想到了,只是她和裴琅不熟,“你為什麼幫我?”
“我可以幫你躲起來,不過,時間可能會久些,要等到南夜爵垮台後你才能重見天日,想試下嗎?”
“南夜爵,垮台?“那樣隻手遮天的男人,會有那麼一天嗎?
“對,”現在還不是時機,裴琅目光灼灼,“我會讓人像保護證人那般保護你,所以,你不用怕,他始終是生活在灰色地帶的人,應該不敢明搶。
容恩陷入猶豫,那樣的話,等於也失去了自由,可那種生活同留在南夜爵身邊又是不一樣的,“真的,行嗎?“她心動了。
“相信我,”裴琅將切好的牛排推到容恩面前,“遲早有一天,我會將他送上不歸路,到時候,你便真正自由了。”
望著他嘴角噙起的笑,容恩禁不住戰慄,正邪不兩立,而南夜爵,就屬於那yīn暗的一面吧?
“可是,他今晚就讓我搬過去。”
“吃完飯後,我和你一起回去,住的地方隨時都能搬過去,你的工作,可以暫時擱下,容恩,你要記住,現在你媽媽就在你身邊,其他人的死活,你可以不管。“他在提醒她,南夜爵也許會盡所有可能的方式bī迫她就範,容恩低下頭去想了想,自己於他,不過就是個急yù征服的女人罷了,丟了,他一時找不著,應該就會忘記。
就像半年前,若不是他們再次撞見,南夜爵或許早就忘記她了。
“謝謝你。“裴琅見她答應,自然是很開心,他並不奇怪像容恩這般xing子的人當初是怎麼向南夜爵低頭的,他雖然和南夜爵不屬於同一個圈子,但有些手段,他們都玩過。
他也沒有細想為何去幫容恩,畢竟得罪一個勢鈞力敵的對手,會有不少麻煩。
但想幫便幫,裴琅做事,原則之外的破例也很多。
容恩捏緊手心,吃完飯後坐上裴琅的車,她雙手還是沒有鬆開,對南夜爵,心裡已經有了揮之不去的懼怕,也許,她的逃跑會挨來更甚的懲罰,但容恩想試試。
匆匆回到家,她來不及和容媽媽解釋過多,便糙糙收拾了東西,裴琅將她們接上車後送到一個僻靜的小區內,容恩下車時才察覺到,那兒果然是安靜,大白天的,就連個行人都沒有。
房子是120平米的三房兩廳,jīng裝修,裡面家具電器齊全,只要人住進來便可。
容恩將媽媽的東西先收拾好,讓她在房間內休息,出來時,還不忘將房門掩上。
裴琅坐在客廳內,翹著腿悠閒地靠向身後的沙發,“你需要什麼,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讓人送過來,從今天起,你不要隨意踏出這個屋子一步。
第八十三章 窒息地bī迫
這兒景色宜人,環境很好,容恩手上還有十幾萬的存款,“房租多少,我給你。”
“不用房租,”裴琅將煙掐滅在菸灰缸中,“這是別人送的房子,我也不住,容恩,不要總是和我提錢,幫你,我是心甘qíng願的。”
容恩眼皮跳了下,想起收賄二宇,裴琅見她這幅神色,便笑了笑,“放心吧,走的是光明正大的渠道,你儘管安心住下來。”他起身來到陽台,頎長的身體斜靠在欄杆上,一手指向不遠處,“小區內有超市,也有餐飲設施,在這,不用擔心生活問題。”
容恩跟著走出去,臉上始終有些朦朧的感覺,對身邊的男人,也是第一次放下那種疏離的謹慎,“我這麼做,到頭來會不會是多此一舉?”
“容恩,凡事,不試過怎麼知道呢?“裴琅取出一支煙,容恩見他瀟灑點上,抿起的薄唇輕勾下,便吐出一個個行雲繚繞的煙圈,她看得怔怔出神,男人眼睛很深,幾乎望不見他的潭底,劍眉入鬢,他比南夜爵長的硬朗,那個惡魔般的男人,實則,有些魅惑人的味道,“給我一支煙,好嗎?”
裴琅眯起眸子,斜睨向她,“你會抽菸?”
“我不會。”只是經常看他們在煩躁時吞雲吐霧的樣子,煙這東西,應該能緩解她心中此時的緊張。
“那就別抽了,它不是好東西。”裴琅說著,自己也掐滅了,“我對它向來沒癮,人若是被它左右,就像毒品似的,廢了。”
容恩莞爾,鼻翼間還有那刺激的香菸味道,由此看來,裴琅是個克制力極qiáng的人。
“看看這兒還缺什麼,我帶你去買,”
“不用了,”容恩走到陽台的角落,那幾有個花架,上面擺著十幾盆品種不一的花卉,“為了表示感謝,我晚上qíng你吃飯,我下廚。”
“當真?”
“你是不信我的話,還是不信我的手藝?”容恩不知是因為來到了新的環境還是什麼,今天似乎話也開始多了,那許久不變的明媚笑容,又回來了。
家裡不用收拾,什麼都是現成的,超市由於設在小區裡面,人並不多,但凡遇上的,都會和裴琅打幾聲招呼,容恩走在前面,男人推著購物車跟在後頭,柴米油鹽,再買了些魚ròu和蔬菜,容恩簡單算下,夠六菜一湯了。
前面,一個小孩子坐在購物車內,趕著大人不注意便調皮起來,失控的購物車向遠處衝去,容恩只顧低頭挑選商品,並未注意。在即將碰觸時,裴琅一個轉身,左手摟住容恩的腰將她帶至安全地帶,右手,則擋了下車子,穩穩將那速度減慢下來。
“哇哇哇……”小孩扯著嗓門開始哭喊,那聲音夾雜著害怕同委屈,一女子匆匆跑來,“對不起,對不起,謝謝啊……”
說到最後,便有些語無倫次,裴琅溫文而笑,給人的感覺不近一分,亦不遠一毫,“當心,小孩子最是調皮的。”
容恩雙手還拿著幾包餐巾紙,她只覺腰間灼燙的厲害,男人的手很大,連帶她整個背部都像是燒起來般,她想躲開,可又怕突兀了反而尷尬,她垂著頭,耳朵泛出cháo紅,臉就埋在黑亮的長髮內,裴琅目光瞥過來時也幾乎看呆了,他輕咳下,順手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放入購物車,“那邊有些接摩保健的碟片,你沒事在家看看,對你媽媽的康復應該有幫助。”
說完,便留了個背影給她,容恩徒步跟過去,越是接觸,她就越發現裴琅同那晚在會所內的印象完全不月,原以為,他只是個紈絝的公子哥,充其量就是仗著老一輩的關係在機關內混口飯吃,沒想到,他能力超qiáng,且做事雷厲風行。
回到公寓,天色差不多已經暗下來,容恩沒有忘記給沈默打電話,她沒有瞞著沈默,說了自己的苦衷,而對方也是拍著胸脯表示,南夜爵若是找來,就說她已經辭職,找不到容恩這個人。
廚房內一應設施都是全新的,容恩將菜洗淨後,準備動手,裴琅移開門,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望著眼前不斷晃動的忙碌影子,他眼底淡淡漾起笑,總算明白老一輩所說的,那種家的感覺是怎樣的,容恩系上圍裙,將油鍋燒熟後放下ròu絲,她手腕熟稔地翻轉,幾分鐘不到,滿屋子就都是菜香味,抑制不住地亂竄,吃晚飯的時候,容恩推開臥室門想讓媽媽起chuáng,可容媽媽堅持說想睡覺,讓他們先吃,她拗不過,只得關上房門。
御景苑。
王玲準備了滿滿一桌菜,還有容恩喜歡吃的醬鴨,她特意打車繞了很久才買到的,這也是南夜爵的意恩。
天色漸黑,她將最後一個香菇糙jī湯端上桌,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眉頭擰成川形,之所以相信容恩不敢有別的心思,他才放心她一人回去,取出手機,翻出存放在第一的手機號,撥過去時,那邊傳來嘟嘟的聲音,他眉宇間緩和下,也許她只是耽誤了時間,而已。
容恩正和裴琅說著什麼,手機便突然響了,震動的頻率在光滑的桌面上愈演愈烈,機身滑動幾下,便要栽下桌去。
容恩取過手機,在看見上頭的號碼後臉色微變,她想也不想地按掉。
南夜爵將手機從耳邊移開,王玲站在身邊,能清楚看到他幽暗下去的眸子,他按了重播鍵,將手機放到桌上,“明天,我給你送個新手機過來。”裴琅神色倒是很安定。
“不用了,”容恩索xing關機,然後將手機推到裴琅面前,“你等下回去的時候幫我把它丟了,萬一裡面被裝了什麼東西,反倒成了累贅,”
他將手機放入兜中,“小區內有電影院和商店,這樣的日子不會很久的。”
“他,是不是牽涉得很深?”
“你對他不了解嗎?”
容恩扒著碗裡的米飯,“我除了知道他叫南夜爵,知道他是爵式的總裁,還有知道他同黑道有關係外,別的就不請楚了。”
裴琅將有著白玉般透明光澤的筷子放在桌上,他雙手jiāo扣在眼前,目光中透出睿智的尖銳,仿佛城府很深的樣子,“其實,當初他入足白沙市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他的背景,我們調查不出他的家庭,但若沒有qiáng硬的後台,怎能在舉手間就創辦爵式,還壟斷了黑市,如果現在可以判刑的話!他早就死了一千次一萬次了,jiāo易毒品,槍枝買賣,只不過,這些都沒有證據!也找不出他聯絡的下家,所以,治不了他的罪,”
以前,容恩只是猜測,但現在聽裴琅這麼說來,她只覺牙關輕顫,又暗暗慶幸現在已經遠離了南夜爵的身邊,他是惡魔,手上還染著鮮血,是隨時將生命拴在槍口的人,“我沒想到,他那麼複雜。”
“想取他xing命的比比皆是,所以,我讓你離他遠點。”
容恩將筷子撥著潔白的米飯,肚中忽的便想起南夜爵按住閻越的手背,然後一槍打下去時的狠戾模樣,他當時就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仿佛dòng穿的只是張白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