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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容恩輕應,眼中的失望透溢出來,她枕著一條手臂,眼睛始終定在不知方向的一點上。
“容小姐,你是不是很難過?”耳邊,傳來王玲戰戰兢兢的聲音。
“我沒有難過,”容恩眼皮子都沒有抬下,“這個孩子,或許和我真的沒有緣分。”她轉了個身,背對女子,臉上也因這個動作而溢滿冰涼,容恩將被子拉高頭頂,四肢收攏起來,縮成一團。
南夜爵回到御景苑,幾天不曾回來,臥室里,便只剩下容恩的味道。
開了燈,男人洗過澡後坐在陽台上,手裡的紅酒只是在杯中輕晃幾下,並未下肚,夜涼如水,南夜爵穿著睡衣,便覺有些冷,這幢房子內,有他所有的寵愛,他以為他和容恩不至於會這麼快結束。
面對她的堅韌果敢,他曾經追逐過,以至於將她馴服後,他仍舊算得上是對她迷戀。
她想要什麼,他眼睛都不閉一下,她無休止地轉帳,他也睜隻眼閉隻眼。
可,她似乎依舊不滿足。
以至於,想以孩子作為籌碼,深深套牢他。
南夜爵只覺頭痛yù裂,想起病房內的吵鬧,心頭又加深了煩躁。
回到臥室,他撥了個電話,徐謙來的時候,南夜爵正坐在chuáng沿,他仔細給他檢查了傷口,“不是和你說過嗎?傷口恢復慢,少喝點酒,少點夜生活。”
南夜爵抬下胳膊,只覺沒有什麼大礙,“我最近修身養xing。”
徐謙瞥了眼一側的酒杯,嘴上並不饒人,“那杯酒和女人不斷?對了,住在這的女人呢?又換了?”
南夜爵心qíng煩躁,瞪了他一眼,“你何時話那麼多?”
起身,浴袍的帶子不小心掃到chuáng頭柜上的藥瓶,嘩的一下,那白色的藥丸灑的到處都是,藥瓶滾了幾圈後落在徐謙腳邊。
南夜爵並沒有可以避開,而是踩著藥丸走過去,反正,這藥也不打算再用了。
徐謙彎腰將藥瓶撿起來,裡頭還有幾顆藥丸,“這種避孕藥長期服用,對人身體並不好。”
南夜爵將雙手cha入兜內,走到旁側的酒櫃前,倒了杯紅酒,“劣質東西,服了藥還能懷孕。”
“噢?”坐在chuáng沿的男人禁不住揚笑,“那是你太qiáng了,連藥都阻止不住嵌進的腳步。”
“你嘴巴欠抽了是不是?”南夜爵坐回徐謙身邊,男人將藥丸倒在手心內,漫不經心瞥了眼後,眉頭忽然皺起來,“誰和你說這是避孕藥的?”
南夜爵一口紅酒凝在嘴中,涼薄的唇越抿越緊,他對上徐謙眼裡的質疑,面色越發yīn鶩,將紅酒咽下肚後,男人沉寂許久,方冷漠開口,“這是什麼藥?”
徐謙將藥丸拿到眼前,仔細看了下,“很明顯,這是維生素一類的藥物,只是外形如同避孕藥極為相似,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好,很好!”
南夜爵握緊手中酒杯,心中頓時明了,原來,就連這個孩子都不是意外。
他起身走了出去,雙手撐在欄杆上,涼風襲來,將那頭張揚的酒紅色短髮chuī得凌亂不已,即使這樣,卻絲毫遮掩不去男人那種猶如罌粟般的魅惑,他緩緩低下頭去,眼裡漾起狂狷。
第七十一章玩膩了,走吧
先是設法懷上孩子,見此不行,又想私自將孩子生下來,容恩,在那之前,他當真是小瞧她了。
這個女人,他獨寵過,同她住一起後,他並未碰過別人,他甚至信任她,卻不料,她早有安排,若不是這一次意外,他就等著被人耍地團團轉吧。
南夜爵心中頓覺挫敗,卻也有一種道不明的刺痛深深扎入心口,他闔上的雙眼慢慢睜開,滿夜星空璀璨,卻不知,雨過天晴是何等景觀?
徐謙望著男人吞沒在黑暗中的背影,他默默將藥瓶放回chuáng頭柜上,退了出去。
醫院內,容恩幾乎一整夜沒怎麼合眼,吊著點滴的手背冰冷到每個手指,怎麼都捂不熱。
王玲醒來後就出去買早餐,容恩身體虛弱地半躺在病chuáng上,眼神不由瞥向門外,就看見一道猶豫的身影在那徘徊。
“劉媽。”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身影頓在門口,進來的時候,手上拎著保溫瓶。
“劉媽。”容恩見她走近,又喊了聲。
“恩恩,”劉媽將保溫瓶里的jī湯倒在小碗中,“這是我特地給你燉的。”
“謝謝您。”
“恩恩那,”劉媽在chuáng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張樂幾次口,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哎……”
“劉媽,對不起,昨天那樣,我是為難了您。”
“老爺這一年的脾氣壞了很多,恩恩,你就原諒他吧……”
容恩將手放在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上面,反覆摩挲,“其實,他不用擔心的,”容恩努力勾了下嘴角,但卻怎麼都笑不出來,“我都這樣了,怎麼會去纏著閻越呢?昨天,真的是我眼花了……”
劉媽心有憐惜地握住她的手,“恩恩,以前的事就早些放開吧,我知道你和少爺愛的很深,但是……”
“劉媽,”容恩止住她的話,“我知道,如果我沒有看錯,在我倒在閻家門外的時候,他就應該出來了,所以你說得對,而且,現在的閻越也不是我所堅持的那個,經過昨天后,我完全放開了。”
“恩恩……”劉媽垂下雙眼,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將話咽回肚中,“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
“來,”她端了jī湯送到容恩嘴邊,“這時候是需要調養的,流產就等於坐小月子,可馬虎不得。”
容恩想要將碗接過去,劉媽卻將湯匙觸到她唇前,“你還在掛水,我來餵你。”
容恩心頭一熱,這樣的關懷,除了媽媽就只有劉媽了,心qíng複雜地喝下碗裡的jī湯,“我沒事,等下就能出院了。”
“恩恩,”劉媽拿起紙巾給她擦下嘴,“你是個好姑娘……”
“劉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容恩目光別向窗外,屋內的暖氣再溫暖,也比不上外頭的陽光,“這個地方,我真的是不想呆了。”
劉媽嘆了口氣,便沒有再說什麼,在王玲回來的時候就離開了。
一場全心全意地愛,已經傷的她體無完膚,容恩再沒有這個勇氣去談感qíng。
掛完點滴後,王玲結了帳,打車回到御景苑,正好南夜爵駕車準備離開,容恩下車,站在蕭瑟的風中,身體顯得越發消瘦了。她穿著簡單的居家服,上身是純白色的羽絨服,南夜爵將車停在門口,這幅樣子,同初見她時很像。
跑車堵在大門口,容恩以為他會一腳油門踩出去,卻不料,男人熄了火,滿臉yīn霾走來。
高大的身影擋住她眼前僅有的陽光,容恩在面對他時不知該有怎樣的表qíng,僵硬許久後,還是扯動嘴角,“你是想去接我嗎?”
男人的眼底很冷,那種寒徹的溫度,誰若敢對視,必會被bī的潰不成軍,容恩揚起下巴,眼底的淒涼浸潤了一大片。
南夜爵擢住她的手,並用力將她往二樓拖去,他緊緊地抓著,剛cha入點滴的血管脆弱無比,容恩疼的直喊,“你輕點。”
“先生,容小姐剛出院,經不起……”
“砰——”
劇烈地摔門聲,容恩感覺整棟房子都像在顫抖,南夜爵順手將她推在chuáng上,西裝包裹下的健碩身體隨之撐在她身側,“容恩,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她睜開雙眼,不明所以。
南夜爵傾起身,從chuáng頭柜上將那瓶藥丸拿過來,打開瓶蓋後,手一順,白色的藥丸便悉數撒在容恩臉上,順著她低領的毛衣滑入胸口,“你當初為了要離開,居然偷偷換了藥,孩子,對你來說是什麼?就只是你想走的工具嗎?”
容恩目光移至那個藥瓶上,她扯了下唇瓣,忽然覺得這件事真是諷刺,命運,到底是在捉弄她還是幫她?
“南夜爵,我當時真想離開,你的世界太危險了,我不想跟著你擔驚受怕,我只想和媽媽過平凡的生活,可是,你就是一堵越不過去的深牆。除了孩子,我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辦法能使你點頭讓我離開,可……南夜爵,既然你對我只是玩玩,又何必對我那麼好,還記得在農莊時我和你說的那個神話故事嗎?我不想……自己變成克麗泰,我不想每天追逐你的腳步,我想做那個和你並肩而立的人……”容恩說到最後,眼眶內便溢出冰涼,晶瑩的淚水划過她的臉龐,落在黑白相間的被子上,“這種感覺,你永遠體會不到,當你抱著別的女人的時候,當她在你懷中妖嬈綻放的時候,南夜爵,你可有想過?我卻在何處凋零……”
男人彎下的腰直起些,容恩蜷起身體,將雙手捂住臉,“現在,你終於如願了,我離不開你了,我上癮了,南夜爵,你該拿我怎麼辦?”
哽咽地哭聲,混合著qiáng烈地質問,南夜爵只覺胸口堵悶,他頹敗地坐在邊上,絕美的側臉也在陽光璀璨中yīn暗下去。
“這麼說,這藥真是你懷孕前換的?”
容恩嘗到淚水的苦澀,一場在她眼中的意外,硬生生的,被指控成蓄謀的心機,她咬住嘴角,神色黯然,容恩,看,你多好,老天都在幫你呢。
她的答案已經很明顯,南夜爵卻還是這般問出口,他想聽她親口說出的答案,或許……或許,她還不至於那般不堪。
容恩撐起身,纖細的手指,如白玉一般,她用力扯住南夜爵的袖口,“對不起,反正現在孩子都沒有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男人眼角一刺,碩長的身體再沒有片刻地猶豫,他站起身,用力將容恩甩開,力道之大,將她甩到了chuáng的另一邊,“你!容恩……”最不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男人打破了一盞檯燈後,這才帶著滿身怒火離開。
臥室門再度被砰地帶上,她qiáng撐地堅持,在男人走後,徹底瓦解,容恩眼底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她側過身,嘴裡狠狠咬著chuáng單一角。
反正,現在孩子都沒有了……這樣的話,說出口時,她鼓足了全身的勇氣都不夠,現在,整個身體還是顫抖的,容恩雙膝頂著下巴,將自己縮成一團後,這才放聲大哭起來。
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容恩咬著手指,再尖利的痛,也比不上心裡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