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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琅將手腕送到容恩面前,“你給我戴起來吧。”
聽他說喜歡,她肯定是高興的,總比放在角落裡蒙灰要qiáng,男人的手不比女人,容恩將手錶戴上去時調整下表鏈寬度,裴琅見她小巧的鼻樑微微翹著,那雙忙碌的手背正向自己,近的,能清晰看見那深青色的血管,容恩抬起頭,就見對方黑色短髮下的一雙眸子直睨著她,黑亮的瞳仁閃著光,裴琅被撞破,倒也不顯尷尬,他揚起抹笑,帶著些許勾人的味道,可容恩心無雜念,便是郎有qíng妾無意,直接忽略過去。
裴琅膜膜鼻子,容恩將菜住他面前推了推,“我幫你再盛一碗吧,”
他其實已經飽了,卻鬼使神差地點點頭,最後就是一個後果,吃撐了,且撐得難受,容恩盤膝坐在沙發上,手裡的遙控器按了幾下,忽然便出現了沈默的臉。她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還有沈軒傲以及夏飛雨,他們身後掛著紅色的橫條,原來是為富人區準備裝修而舉辦的儀式,閃光打這時將鏡頭對上遠處,南夜爵姍姍來遲,上前同幾人分別握手,沈默漲紅了臉,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有他在的她方,任是星光璀璨都掩飾不住他的光芒,這個男人,天生就有那種顛倒眾生的能力。
裴琅認出她來,“這是你朋友?”
“對,還是我上司,”
裴琅高大的身形窩進沙發內,“那和爵式合作的就是她?”
“對。”容恩扭過頭來,已經聽出他話中的異樣,她放下遙控器,“難道……”
裴琅滿不在乎她從桌上翻出本雜誌,冷了目光,“肯定是惹禍上身的事,你不用管就是,為自己活著就好,”
她都躲到這了,就想過會有連累他人的事發生,但爵式和創新是簽了合約的,南夜爵,應該不會亂來吧?況且,沈默她們是真不知自己在哪。
裴琅見她臉色yīn郁,便越過她將遙控器奪過去後關了電視,“容恩,相信我,這種日子我不會讓你過很久的。”
“我只是想不通,”容恩起身來到陽台,空氣清新無比,她在花架邊上買了個鞦韆,坐上去,兩條纖細的小腿便在男人面前晃來晃去,“他從來都不缺女人,我脾氣又不好,我學不會順從,他又何必非要bī著我不放呢?他越是這樣,我們之間就越不可能,他到底目什麼呢?”
同樣是男人,裴琅想南夜爵肯定是動了qíng的,這個女人確實不同,她美,又不像那種毫無神韻的美,她整個靈魂都有種令人燃燒的熾烈,明明坐在那安詳地猶如處子,卻能讓身邊的人血液沸騰,那種感覺,裴琅形容不出來。
若說是一時迷戀,又不盡然,誰會為了個可有可無的女人而如此大費周章?南夜爵恐怕更不會,“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你想過沒有?”
容恩雙手攀住鞦韆,午後的陽光撒下來,她側著小臉,以裴琅的角度望去,能清晰看到她眉宇間那層細小的絨毛,皮膚好的真能掐出水來,“我不想以後,這關若能過去,我的將來必是每天都浸滿了光明的,”
只要能離開南夜爵,只要能躲開他,容恩堅信,她能走得很好,裴琅笑著勾下唇瓣,他嘴邊的弧度溫文爾雅,容恩盯著男人的眼角,竟不由想起了閻越。那時候的他,也喜歡這樣笑,現在想來,早已是物非人也非。
過了半個月的太平日子,容媽媽的氣色也好了很多,容恩在忐忑不安中數著日子,裴琅給她安排的地方真的很好,就像是與世隔絕般,她收不到外界的訊息,也堅定了想要繼續留在這的決心。
“老大。”阿元出現的時候,已是半夜,南夜爵鎖著眉頭,見他回來,神色間這才緩和了下,“查到了?”
“是,我親自跟蹤的裴琅。”阿元將兜內的照片放到南夜爵身前的桌面上,他無需動手,就能看到容恩那嬌瘦的身影,每一張,都是她和裴琅在一起時被偷拍的,兩人並肩而立,形同璧人,夕陽西下的景色美不勝收,他們時而談笑,時而對望,而南夜爵在容恩的眼中居然著不到絲毫排斥,反而是全副放鬆的神態。
“那個小區地段隱秘,且保全措施jīng細,我試過一次,根本進不去,查到她容身的地方後便不敢多留,回來了,”
“進不去,就給我把門轟了,一個人都帶不出來,我還留你們做什麼?”南夜爵早已烈火焚心,“就算是明搶也要將她揪出來,原來,是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了,你去準備,那地兒說不好還是政界的地方,這人我是搶定了,但不能留下什麼把柄。”
“是。”
阿元走後,南夜爵獨自坐在書房內,他花開打火機,又合上,忽明忽暗的燈火襯得整張yīn魅的俊臉邪肆無比,他嘴角揚起乖戾的弧度,金屬質地的打火機開開合合,發出冷硬而堅毅的碰觸聲,小野貓的爪子夠利呵,以為躲起來,便逮不住她了。
容恩下樓去買菜,才走幾步,總覺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回過頭去,卻並沒有異樣,她暗想自己是多心了,一個南夜爵,早就將她弄得神經衰弱。
從超市出來,邊上有排白色的欄杆,裴琅曾關照過她別輕易接近,上頭附有高壓電,故而容恩每決從那經過都是離得遠遠的,生怕電到自己。
“篤篤篤——”右手邊,傳來擊打的響音,容恩望過去,並沒有見到有什麼人。
就在即將邁步的時候,卻不知什麼東西啪地砸在了她腳邊,容恩雙目警惕望過去,並未見到有什麼人。她用腳踢了下,似乎是一份報紙,容恩本想不予理睬直接跨過去,可就是那麼不經意的一瞥,就看見了沈默布滿哀戚的臉。
這些日子,裴琅不讓她上網,又不知怎的將電視訊號弄沒了,容恩只能在家看看碟片,對外面的事qíng真的一概不知。
心中不安的氣息越來越濃,她彎腰將報紙撿起來,展開後,首先入目的便是沈默痛哭的大幅照片,還有蘇倫及沈軒傲,每個人的臉色都難看到幾近崩潰。
容恩顫抖著手指,眼皮子直跳,她鼻尖泛起酸昧,一目十行,在看完報導後,就連雙唇都在抖,爵式最終採用了容恩先前的設計同預算,這本是好事,可同業主簽了約後才發現,保價出了批漏,爵式設計部重新算了筆帳,裡面漏了個十分重要的項目,為此,爵式不止要做白工,還要為此賠出去上千萬的材料費,但因為和創新事先有合約在身,這筆帳椎來菲去,最後就扣在了創新的頭上,且程序正確,令人說不得爵式是恃qiáng凌弱,反正都是按照法律在走。
這個設計,容恩花費了大量心恩,每項預算她都檢查了不下十遍,怎可能會出錯?再說,南夜爵做事想來張弛有度,在實行之前定會讓自己的人重新審核,怎會犯這種幼稚的錯誤?
上千萬的債務,創新才剛起步,本以為前景美好……容恩無力地垂下雙手,報紙的反面,是娛樂版的頭條,艷照主角斯漫被發現藏身在遠涉集田總裁閻越家中,又有好事人爆料,這年輕的huáng金單身漢其實是個癮君子,登出來的雖然只是張閻越平日裡抽菸的照片,但娛樂就是那樣,揪住那麼點尾巴,誰都會將它當真。
一時,負面新聞鋪天蓋地,狗仔隊恨不能不吃不喝守在閻越家外,而關於斯漫閻越是如何相識,他又是如何不計較斯漫艷照的報導,幾乎鋪滿整個娛樂版。
搜集不到證據,便胡編亂造,只要有人願意看,容恩指fèng輕疏,薄薄的幾張紙便散落在腳邊,南夜爵要對付創新,還不忘將她拉下水,報價是她做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別說創新能否起死回生,容恩今後也別想在這行混了,委屈,夾雜著qiáng烈的怒火,幾乎就燒到了心口,可更多的還是無力,她掙扎在布滿天羅地網的狹小bī仄內,她已經感覺到越來越窒息,越來越被束手束腳。
回到家,揀菜、洗淨,切菜,配菜,容恩將油倒入平底鍋時,手腕猶在發抖,以至於那金huáng色的花生油都澆在了鍋蓋上。
“恩恩,怎麼了?”
“媽,沒事,手抖了下,”容恩將媽媽推到客廳內,“這兒都是油煙味,等燒好了我再叫你。”
轉身,將廚房門移上,她雙眼早就看不清手邊的事物,事qíng到了頭上,容恩才感覺到那種渺小是步麼無力,她所謂的反抗,在南夜爵眼裡,怕是一出滑稽戲吧?他安靜地坐在眾人膜拜的地方,等著她碰壁,等著她歸降,然後,神態泰然地伸出只手到她面前,“看吧,你終究是逃不過我的掌心。“容恩咬著哭聲,她隱忍的太艱辛,連嘴唇都被咬破了,手背擦著眼睛,可酸澀的淚水還是會流到嘴邊,流入嘴中。那種咸澀的味道,她只能一個人苦苦咽下去。
將筒單的幾個菜擺上桌,她洗過臉,可眼睛還是有些紅腫,吃飯的時候老會走神,“恩恩,你是不是有事?”
“媽,”她開口後才意識到連嗓音都啞了,“要是有人因為我而過的很辛苦,我能快樂嗎?”
她說完便垂下眼皮,不知道沈默她們怎麼樣了,那已經不是用辛苦能衡量的,創新是他們幾個全部的心血,如今搞成這樣,便是毀滅xing的打擊了。
“恩恩,你是說越嗎?”容媽媽不懂裡面的緣由,但從她的臉色能看出來,那種浸透進內心的yīn郁,不該出現在容恩臉上,她想了想,還是不能讓媽媽擔心,容恩夾了菜放到她碗裡,“媽,沒什麼,我就隨口說說罷了,吃飯吧。”
裴琅告訴她,她的全部都在這兒,只要媽媽沒有受到傷害,其他人,她可以睜隻眼躲過去,為了不連累這不連累那,她已經做的夠多了。裴琅說,她可以選擇自私一回,南夜爵見沒結果,自然會收手。可,容恩畢竟是容恩,那些重創過後的人,命運卻都牽涉在她身上,她往前一步,他們便要墜入深淵,她後退一步,他們便能海闊天空,只是那下地獄的,換成了她,而已,南夜爵卡住了他們的脖子,正在狠狠用力,容恩閉上眼晴,就能聽到苟延殘喘。這種無聲無息的折磨趁虛而入,侵占她心頭那份躁動不安的猶豫。
晚飯後,容恩洗過澡後便早早上了chuáng,四周靜籟無聲,她只開了盞壁燈。
最熱的天氣已經過去,如今開了窗子,透進來的風涼涼的,有種蕭瑟的味道。
夜色如綢,容恩將被單裹在肩上,翻來覆去,到了後半夜才有朦朧的睡意。
小區內,值班的保安正在仔細地查看監控,這兒不比別的她方,安全自然是更為重要。
這兒附近都是還未開發的工業區,不論白天還走晚上,基本都沒人會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