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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月幽幽的看了一眼雪行夜:“我知道了。”
“傾雲城距離這裡還有很遠的一段路程,若是可以,不如求熒君殿下派人送你們先行離開。”他們一行人似乎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盈盈和流雲清若來到這裡,就一定會去對付那些野蠻人的!
常玉月聽此下意識的問道:“你呢?”
“我要留在這裡。”此言一出,常玉月瞬間白了臉,但她還是不甘心的開口問道:“那以後呢?”
“等我以後有了功名,我會帶你風風光光的回到泓都去見岳父岳母。”霎時間,常玉月的世界裡一片光明。
她最終還是得到了她想要的。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常玉音的臉上帶著淡然的笑,可她的心中卻恍惚略過一個人的面孔。
就在三人都各自心思的時候,忽然間,常玉音只覺得腳下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她抬眼望去,一隻銀灰色的肥大的老鼠咬住了她的腳。
“啊…”
“姐姐,怎麼了?”
常玉音只覺得疼痛,她感覺自己的腳仿佛是被扔進了煮熟了的開水裡,痛入骨髓。
“我的腳,好痛,好痛啊!”豆大的汗順著常玉音的額上留下,蒼白的面頰上再沒有任何的血色。
一時間,常玉月慌了神。
雪行夜隨手抽出靴中的匕首,殺死了那隻老鼠,隨即將常玉音打橫抱起,送入了她之前休息的大帳之中。
“月兒,把那隻老鼠收起來!”
“月兒…妹夫…我…好疼…啊…”常玉音在chuáng上翻滾著,手背上青筋bào起,顯然是在忍受著極其痛苦的掙扎。
軍醫、嬤嬤們、赫連翊接到消息後,也紛紛趕來了。
“常姑娘這是中了劇毒啊…”
血…姐姐的裙子上有血!
“軍醫,你救救我姐姐,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常玉月跪在地上不住的磕著響頭,極盡卑微之能事,姐姐不能有事,孩子也不能有事。
“這…常姑娘肚子裡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盈雪公主不在軍中,卻偏巧發生了這樣棘手的事。
他是真的無法解這種毒啊,若是不快點把胎兒墮下,那最後的結果只能是母子俱亡。
☆、第219章 何處安身
“不!”常玉月不敢置信的發出一聲哀鳴,才一瞬間,為什麼姐姐會變成這樣?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啊?
“常姑娘,請您節哀。”軍醫看著陷入絕望中的常玉月,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赫連將軍,屬下現在是否該對常姑娘用藥?若是不及時bī毒,那恐怕…”楚瑩雪和流雲瓊若都不在,赫連翊現在是軍中的頭頭,所以軍醫只好徵詢赫連翊的意見。
“真的保不住了嗎?”看著躺在chuáng上人事不知的常玉音,赫連翊心中有不忍,但也有快意。
他赫連家百餘口人,也如這太子妃腹中的孩子一般無辜,他們盡數被花慶偉給處死了,因果循環,這花慶偉的嫡長孫今日也橫遭厄運。
“是,若是用藥,那孩子是絕對保不住的。”
“不,不要…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姐姐看待這個孩子,比什麼都重要,真的讓她的這個孩子流掉,她會有多麼的痛苦啊!這滋味,一定比姐姐自己死掉更難受吧!
可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姐姐死去啊!
“月兒,姐姐要活下去,孩子還會再有的…以後我們可以把我們的孩子過繼給她,她要一個,兩個,要多少個都可以。她好不容易從花輕狂造成的漩渦中抽身,你又怎麼忍心看著她在這裡香消玉殞呢?”雪行夜抱住了常玉月,企圖給她一些力量。
那日赫連翊將他所有的不堪全部bào漏後,他才發覺他是那麼的緊張月兒
對他的看法。
內心深處,他憐惜她和他一樣都是難得所愛的人。
相處久了說是習慣也好,日久生qíng了也罷,他對月兒都是有好感的。
那天夜裡,他和她一室而居,他沒有假裝醉酒,他真真實實的和她躺在了一張chuáng上,相擁而眠。
他們以後會有孩子的,大姐想要多少他也真心的願意給,月兒那麼嬌弱,他真擔心她出什麼事。
許是雪行夜話里包含著太多的意味吧,常玉月有些呆愣,過了片刻,她狠狠的推開了雪行夜:“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它絕對代替不了在姐姐心裡萱萱的地位,姐姐沒有清醒,她若是清醒一定不會願意讓這個孩子離開她的!孩子沒了,姐姐就和死了沒有什麼區別,我不要這樣。盈雪公主有靈藥,她有靈藥,就算她不在這裡,她的靈藥也還是會救姐姐的!”
常玉月仿佛是瘋了一般的跑到了隔壁的營帳中去,那裡正是流雲瓊若和楚瑩雪的營帳。
“月兒…”
“常姑娘…”門口的士兵們還沒來得及阻攔,常玉月就闖了進去,屋子裡的陳設很簡單。
靈藥,靈藥,在哪裡?
在一旁的簡易木架上,常玉月找到了一個小箱子。
“月兒,住手!”箱子裡是大大小小的小瓷瓶,其中有一個瓶子似乎是水晶製造而成,晶瑩透明。
常玉月將箱子抱在手中,回頭淚眼朦朧的看著雪行夜和赫連翊大吼道:“公主回來就是殺了我也沒關係,我只想要我姐姐活著,我只要她活著!”
聲音之大,震的隔壁的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見此qíng景,雪行夜反倒將之前心中的猶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雙膝跪地,向赫連翊行了一個有生以來第一次行的莊重跪禮:“赫連將軍,求您通融一二,有任何罪責,我夫妻二人願一力承擔。”
他過去總是在犯錯,執迷不悟,現在,他不能再讓身邊在意的人受傷了。
“好吧,你們去吧…”若是當初有人能夠給赫連家一個機會,那該有多好啊!
花盈雪就是當初給了他們赫連家機會的人,她去求花慶偉放了他們一家三口,可爹爹卻被人暗算去世,僅剩下他和娘親苟延殘喘的活著。
往事是如此的不堪,殘忍而又血腥。
他為什麼又心軟了呢?讓那個花家的孽種流掉,或許花盈雪還會被花慶偉給遷怒呢!
赫連翊搖搖頭,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心軟了,看著一向高傲的不可一世的雪行夜在他面前跪下,他一點也不覺的得意。
心軟不是他該有的qíng緒,可他還是心軟了。
拿著藥箱跑回屋內,常玉月將所有的小瓷瓶都看了一個遍。
金瘡藥,蒙汗藥,治療蛇毒的藥,止血的藥,甚至還有chūn.藥,可是沒有一瓶藥似乎是能夠起死回生的靈藥。
這些小瓶中,只有兩個瓶子是沒有名字的,一個是一個普通的小瓷瓶,另一個則是那個水晶瓶。
常玉月顫抖著手一起拔開了那兩個瓶子的瓶塞。
瞬間,一種清雅怡人,沁人心脾的香味充盈室內。
“這是冰蓮玉露的味道,姑娘您快給常姑娘服用吧。”正在為常玉音擦汗的白月光驚喜的說道。
“冰蓮玉露…”常玉月喜極而泣,老天爺終究還是對姐姐不薄,冰蓮玉露,是傳說中的仙露,姐姐有了它,一定可以脫險了吧。
可這手中兩個瓶子,哪個才是冰蓮玉露呢?
白色的瓷瓶在手中一震,瞬間煙霧一般的東西出現在空氣中,轉瞬籠罩在了常玉音的身上,消失不見。
這,就是冰蓮玉露了嗎?
“啊…”chuáng上的常玉音忽然睜開了眼睛,她的身體被汗水給浸透,她的身體痛入骨髓,可她卻無暇去顧及其他。
因為,她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存在。
“你的孩子不會有事的。”有人和她這麼說,她是誰?
那個聲音,很耳熟,她好像聽過。
“姐姐…”
“常姑娘,快把冰蓮玉露給太子妃喝下啊,愣什麼神啊?”衝動之下,白月光竟脫口叫出了‘太子妃’這一稱呼。
她一把奪過那水晶瓶,輕輕捏開常玉音的嘴巴,將冰蓮玉露微微傾斜著倒了進去。
還記得最開始接觸這冰蓮玉露的時候,還是淒雪在花袖宮的時候呢,公主可寶貝那個瓶子了,只是公主嘴饞,沒有忍住偷偷都給喝光了。
冰蓮玉露入口片刻,常玉音只覺得四肢百骸都仿佛是重新被溫水洗刷了一樣,她的頭不再疼痛,她的腳不再難受,她的肚子似乎也沒有任何的不適了。
她的臉上恢復了血色,本來一片黑青的腳也在從傷口處一點點的往外排出黑血。
“常姐姐,常姐姐…”楚瑩雪的聲音忽然傳來,她小跑著掀開帳子進入了內室,正對上常玉音古井無波的雙目。
見到她的瞬間,常玉音無力的一笑:“盈雪,我又欠了你一次。”
“常姐姐,你先別說話,我給你把把脈。”滑脈微弱,像極了她那一次給常玉音把脈時,仿佛那個小生命已經不存在了似的。
“孩子很好,你們都不會有事的。”偏巧她離開,竟然就出了事,這絕對不是巧合!
“有你在,若是還不能…那也是我們的命…盈雪…幫我照顧好月兒…照顧好她…”常玉音的聲音逐漸的低沉了下去,她好累,雖然身體已經不像是之前那麼痛了,可她忽然萌生了一種想法,或許她們母女是不該留在這世上的。
不礙了盈雪的眼,也會礙了別人的眼。
離開了泓都,也還是躲不過yīn謀算計。
不如離去,不如永遠的沉睡下去好了。
永遠的和這個世界告別,和花家,和花輕狂告別!
只是,她還是捨不得常家的人,也捨不得一直幫助她的盈雪,她更想見見她的萱萱究竟長的什麼模樣。
“常姐姐,常姐姐…”楚瑩雪將手指放在常玉音的鼻下,她的身體一抖,隨即清淚盈滿了臉頰:“常姐姐,你醒醒,你醒醒啊,對不起…我…我沒能救得了你…”
“姐姐,姐姐怎麼了?”常玉月看著楚瑩雪不解的問,姐姐不是好了嗎?公主為什麼那麼悲痛?剛剛那個宮女不是給姐姐喝了冰蓮玉露了嗎?姐姐,姐姐…
常玉月猛地衝到了常玉音的身邊,如楚瑩雪一般將手指放在常玉音的鼻下,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呼吸都沒有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常玉月不死心的搖晃著常玉音的身體,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為什麼為什麼,姐姐不會死的,她一定不會死的!
“常玉月,如果你想讓你的姐姐幸福的活下去,現在就暈倒吧…”忽然,一個聲音傳出,讓常玉月癲狂的動作在一瞬間停止。
這聲音,似乎是駙馬的聲音。
“你的姐姐,不適合繼續以常玉音的身份活下去!”一瞬間,常玉月心裡閃過狂喜,姐姐不適合叫常玉音,那她可以叫別的,只要她活著,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