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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嗎?”不等葉離出聲,熟睡中的莫邵東居然猛的坐起,嚇了屋裡其他兩個人一跳,護士趕緊出去請醫生。
“你覺得怎麼樣,還難受嗎?”莫邵東翻身坐起,臉上睡意消去不少,伸手摸了摸葉離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半晌說,“好像不熱了,不發燒就好,你這兩天,嚇死人了。”
“兩天?”葉離困惑,她睡了多久呀,明明沒多久,怎麼會讓莫邵東擔心了兩天。
“今天已經是初二早晨了,可不是兩天,”莫邵東嘆了口氣,“還好發現得早,不然這次可就麻煩了。”
“你送我來的醫院?”葉離牽動嘴角,想笑一下,表示自己很好。她不知道白己怎麼就忽然病倒了,她不想病倒,在這個時候。其實死了又誰怎麼樣呢?她不害怕死亡的,但走卻害怕在這個時候,這輩子她擁有的東西很少,到了如今,除了一點點的自尊之外,幾乎一無所有,她不願意連這最後的一點點也失去,她不要別人憐憫,更害怕別人去聯想,只是睡得久了,臉上的肌ròu都有些僵硬,估計即便笑出來,看著也肯定彆扭,所以想想還是收起了笑容。
“不是,我那天被爺爺拖住了,等去你寢室的時候,聽說你已經被送醫院去了。”莫邵東從葉離的神色中,很快也讀出了內容,他儘量漫不經心的說,“那天謝依菡說是看你一直睡著,但是怎麼也叫不醒你,這丫頭也夠笨的,這樣的qíng況也不知道打120,反而是打給泰朗,你是泰朗和她送到醫院的。”
“哦,”葉離心裡微微一動,就不再出聲,倒是莫邵東和她說,“我到醫院的時候,她正守在病房裡,說是不看到你醒過來就不走,可是你一直睡著,一點要醒來的架勢都沒有,我看她的臉色倒越來越糟糕,秦朗急得不行了,我就說我在這裡陪著你,讓泰朗送她回家,好不容易才把這個小祖宗送走。”
“那你這兩天一直在這裡?”葉離覺得心裡某一處,在那層層疊疊的傷痕包圍下,蹦出了些許的暖意,幾乎有些想要流淚。
“大多數時候吧,”莫邵東看著葉離,神色一片柔和,這幾天葉離是明顯的消瘦下去了,下頷尖尖的,弧度甚至有些鋒銳的感覺,巴掌大的臉上,剩下的就只是一雙眼晴了,秋水一樣,盈盈的,好像隨時能落下淚來。他不知道劉天青為什麼能這樣決絕,最初衝到醫院,看見病chuáng上葉離慘白的臉色,昏沉沉的怎麼叫也不醒的樣子,他是真的想衝去找那個傷了她的人,狠狠的打一架。但是這會,這樣看著她的時候,不知道怎麼了,心底深處竟然湧起了些許的慶幸,他為自已的慶幸覺得不齒,卻又忍不住想要靠近過去。掙扎間,手到底輕輕的抬起,想要摸摸她的頭髮,真的,摸摸她的頭髮就好,結果病房的門就那麼突兀的被人推開了,幾個醫生魚貫而入。
莫邵東有些懊惱的站到一邊,看醫生過來問了葉離幾句話,又測了體溫,心裡才些煩燥,好容易等到醫生出去了,正要坐下來,偏偏護士又推著裝藥的小車進來,放下葉離要口服的幾種藥物,然後說,“這幾種藥需要飯後服用,葉小姐醒了,喝點小米粥吧,喝完了吃藥才不傷胃。”
醫院地下室自帶有一個食堂,供病人、陪護家屬和醫護人員吃飯,這個時候不是吃飯的點,食堂里只剩些冷了的饅頭花卷和大米粥,莫邵東看了一圈都覺得不中意,只能去停車場,開了車,兜了好大一圈,才在附近找到一個粥鋪。
直到很久之後,葉離都記得那天在醫院裡發生的事qíng。
莫邵東去替她買粥,吊瓶打得很慢很慢,而她特別想去洗手間。為了去解決私人問題而按鈴叫護士來幫忙,葉離覺得很尷尬,就自己扶著chuáng慢慢的站起來。
躺的時間真久了,腿都才點難以支撐身體的重量,她花了幾分鐘才勉qiáng站住,然後又踮起腳想去摘掛在高處的吊瓶。
病房門的就在這個時候打開了,外面的人似乎很小心,除了轉動門鎖時那“咔噠”一聲之外,再沒有其他聲響。
“護士,麻煩幫我摘一下吊瓶,”身後的腳步聲很輕,葉離以為是護士,她手腳無力,又擔心滾針,抓著吊瓶幾次都沒摘下了。
可是身後並沒有聲音,也沒人來幫忙,葉離微微驚訝的回頭,身後站著的人讓她大吃一驚,只走她來不及出聲,一塊厚厚的毛巾已經牢牢的捂在了她的口鼻之上。
空氣被驟然奪去,葉離本能的掙扎著想要呼吸,只是一股刺鼻的味道直衝鼻腔,她無力的軟倒,昏了過去。
莫邵東帶著小米粥和一份去了油的jī湯回到醫院時,葉離的病房已經空空dàngdàng。她早晨打的吊瓶仍舊掛在chuáng頭,裡面的液體去了大半,針頭被隨意的丟在地上,針頭旁邊還有水跡。葉離的病chuáng上沒有人,莫邵東用手摸了摸,衾間猶有餘溫,只是葉離人影不見。
有些煩躁也很不安,莫邵東大力的按了chuáng頭的紅色按鈕,幾個小護士很快的衝進病房,然後看著莫邵東臉色很不好的站在病chuáng邊,一時都有些莫名。
“病人呢?”莫邵東指著病chuáng問。
“剛剛還在呀。”護士長愣了一下,很快說,“是不是去洗手間了?”
這套病房自帶洗手間 ,答素當然是否定的。
“我們一直在護理站,沒看到葉小姐出去呀。”幾個小護士也很莫名,互相看了看,這間VIP 病房,幾步之外就是護理站,而且出入必須經過護理站,但是她們誰也沒有看到葉離出去過。
“那人呢?飛出去了?”莫邵東冷冷的問,“別告訴我,你們這麼多人,連一個病倒好幾天剛剛醒過來的病人都照看不住?”
VIP 病房的患者離奇失蹤,醫院自然要緊急的調看錄像,泰朗送謝依菡過來探望葉離的時候,就趕上了這一場兵荒馬亂。
結果監控錄像調看的結果就是莫邵東幾乎bào跳如雷,如果不是泰朗按著他,他幾乎想砸掉這家醫院。
病房門口的攝像頭被人動了手腳,在秦朗離開病房之後,攝像頭似乎被什麼扭轉了角度,攝錄的全部是攝像頭上方的天花板。
而在這之前的幾分鐘,醫院的另一個攝像頭裡,記錄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女走向VIP病房的畫面。
幾個當時在護理站值守的護士又被全部叫到監控室,對著錄像,其中一個小護士最先想起來什麼似的,有些膽怯的看了看其他人。
“你說,怎麼回事?”泰朗指了指這個小護士,“這來的是什麼人?”
“這……”小護士期期艾艾的,想了半天才說,“我說了,是不是可以不開除我?”
“小祖宗,你倒是說呀。”醫院院長在額頭上抹了一下,醫院的空調開得很暖,暖和的人都有些透不上氣來,“問你話就說,別那麼多廢話,再說廢話,就馬上給我走人。”
“護理站是來了幾個人,”小護士趕緊說,說完也看了看一旁的護士長,然後才說,“這幾個人說自己是做藥的,也做醫療器材什麼,還說返點很高,他們這些人平時一般都是找醫生的,這次找到我們護理站,大家都很新奇,就和他們說了一會話。”
“說了一會話,那是多久?”泰朗問。
“也就幾分鐘,他們說是公司新開拓北方區的業務,現在在各大醫院了解一點qíng況,因為我們療區的醫生都忙著,所以來護士站,說想混個臉熟,”小護士吶吶的說。
“就這麼簡單?”莫邵東一揚眉,並不相信。
“還送了我們一點東西,說是當做初次見面的禮物。”這次說話的是護士長,她說,“我們當時都覺得這幾個人挺笨的,雖然西裝革履的,但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人,連規矩也不懂,當時是想奚落他們幾句讓他們快走,但是沒想到他們出手挺大方的,就說了幾句話。”
醫院的院長臉色越發難看,很快就派人去了護理站,拿回來的是幾條包裝jīng美的施華洛世奇的項鍊,很jīng巧的樣子,鏈子是鍍白金的,水晶吊墜在燈光下非常璀璨,是年輕女孩子一般都不會抗拒的禮物,不算名貴,也價值不菲。
警車呼嘯著很快停到樓下,但是並沒有在病房裡找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自然也調看了醫院的全部監控錄像,但是沒有發現葉離的身影出現在任何一個畫面上。
時間推移,謝依菡惶恐不安得臉色蒼白,秦朗去打了幾個電話,回來時若有所思的對莫邵東說,“忽然想起來了,今天晚上,不是劉天青的訂婚典禮嗎?”
“他訂婚,和葉離……”莫邵東眉頭緊皺,一拳捶在牆上,片刻後說,“我給他打電話,問他要gān什麼。”
“你脾氣還走這麼燥,你現在問他有什麼用,”泰朗笑了,說得很是隨意,“說到底是他的家事,我們不好cha手太多的。”
“他的家事憑什麼連累葉離。”莫邵東口氣越發的不好,“葉離還病著,今天剛剛醒過來,要走出什麼事怎麼辦?”
“這世上的事,有因才有果,你急或是發脾氣也是枉然,要是實在放心不下,那就晚上去看看吧,依我看來,葉離未必會有危險。”泰朗說完,拉著謝依菡說,“先回家去吧,你葉離姐姐應該不會出事,醫院的氣場不好,別在這裡呆太久了。”
“可是……”謝依菡扭頭看向病房,“可是……”
“沒什麼可是,乖乖的回家。”秦朗說完,牽著謝依菡走向電梯,發覺莫邵東還站在原地,轉頭說,“警察也沒有線索,我們在這裡也是濃費時間,走吧,那些人要真是想傷害她,用不著帶她走。”
葉離悠悠醒來時,只覺得累,四膠百骸都是疲軟而無力的,睜開眼看了看,四下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是幾點鐘了,她略微有些納悶的想,病房裡怎麼不留點亮光給她,莫邵東去買粥了,那自己到底吃了粥沒有?怎麼還是這麼餓。
就著樣胡亂的想了會,記憶的端點漸漸接上,病房裡忽然出現的陌生男人,帶有刺激xing異味的厚毛巾,葉離悚然驚醒,這才感覺到手掌之下接觸到的,根本不是軟軟的被褥,而是水泥的地面,她別人綁架了?可是,為什麼要綁架她呢?
“你醒了?”黑暗中,僵直著身子平躺著實在太難受了,葉離到底忍不住動了動,沒想到就是這樣細微的動靜,卻驚擾了屋子裡另外的一個人,一個男人,聲音低沉,並不難聽。